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

评分：

6.0 还行

原名：Avengers: Endgame又名：复仇者联盟3：无尽之战(下) / 复联4 / Avengers: Infinity War - Part II / The Avengers 3: Part 2 / The Avengers 4: Endgame / AVG4

分类：剧情 / 动作 / 科幻 / 奇幻 / 冒险 / 地区：美国年份：2019

简介：一声响指，宇宙间半数生命灰飞烟灭。几近绝望的复仇者们在惊奇队长（布丽·拉尔森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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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4-30

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影评：论一位阿萨神的倒掉（以及我为何依旧爱他）

本文主要涉及MCU托尔单人，剧透注意
复仇者初代三巨头中，我是最晚爱上托尔的，这份来得有些迟的喜爱却一发不可收拾，直至由复4终局推上顶峰。如今回想起来，整个泛着肥皂剧泡沫、充满欢笑乃至中二气质的雷神系列，全在为一场近乎古典的悲剧铺路，不由得在巨大反差之下对这个人物产生了深切的、“同情的”喜爱。仿佛悲剧的阴影硬生生绕开雷神单人三部曲，就是要在复联收官之战的两部压轴戏中来个猝不及防，实在令人唏嘘。
先前之所以无法严肃对待雷神系列，是因为古代神话与现代科幻之间矛盾重重，彼此先不谈并肩作战，就连和睦共处，认真考虑起来也是非常违和的事，不啻将形而上学强行拉回物理世界。仙宫既已架设在认知可及的物质星球，奥丁临死却又指着挪威的长空呼唤“家园”。说到底，现代本身就是一个消灭信仰、否定神性的过程，用文艺一点儿的修辞，就是“灵晕在现代消逝”。人成为崇拜的对象，人的理性要求充当宇宙之绝对主宰。斯塔克的科学与传说中的魔法和巫术势不两立——托尼难以信赖奇异博士，也不会把没有手机、不用电邮的雷神当做“最强复仇者”。
对我来说，托尔成为复仇者的故事先天存在严重错位，难以自圆其说。在遥不可及的阿斯加德，时间一百年一百年地过，除去中庭战死的英灵，诸神对人间毫无兴趣，神界的行事方式亦与人类伦理天差地别。复仇者第一次集结，人人彼此猜疑，吵个不停，袖手旁观的托尔神情睥睨，真诚地笑话众人“过于渺小”。就算按照设定，地上有个人类简·福斯特，姑且充当神人之间某种牵强的羁绊（雷2更进一步，把这层羁绊与托尔热衷游历与冒险的本性捆绑起来，堪堪上演“为爱出走”的戏码），然而神人恋是如此缺乏说服力，以至于雷3直接斩断这段本就不算牢不可破的结合，对人物塑造也丝毫没有产生影响，甚至——说得刻薄点儿——人类女友的缺席反而让托尔这个形象加倍丰满起来。在对抗苏尔特尔时吊儿郎当和角斗场中扮大白兔的傻气之上，开始叠加一层生活体验的厚度：这个最初登场时蛮横自负、好大喜功、滥用武力的奥丁之子，面对永远难以捉摸的冤家洛基，已经能够说出“到头来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种终于不算愧对一千五百年生命的彻悟箴言。
没错，当托尔亲口说出他活了一千五百年，我才一下子对他心生由衷的爱慕。时间之于人，是一个很难去设想的维度。可是想想看，一个神，活了一千五百年，还能保持如此乐天而多情，周身不附着一丝虚无主义的腐气或烟火不食的傲慢，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当你如同浣熊那般吃惊，听着他一脸自然地与小树对答（“你会说格鲁特语？？？”），迟到的神性终于在可知可感的空间中铺张开来，宛如北欧人的先祖为他们自己所理解的神明打造偶像。你想起他不只会令人难堪地打碎杯盏，发起怒来鲁莽得不计后果——你想起他还可以随意操控不论哪个星球的飞行器，借助一块神奇的宝石，就能从全然死寂的元素中创造生命。你眼看他扛住一颗恒星的热量，不禁相信缀满无限宝石的手套想来也不可能奈他如何。在传说中那个属于诸神的黄金年代，手套原本就是雷神的法宝之一；复仇者托尔，原本也可以一雪“没砍脑袋”的前耻，再次成为人类的救星。
只可惜命运女神对他有着别的安排，而这正是悲剧的精华所在。除奇异博士外，复联一众鲜少有人谈及命运，这是人类世代的另一个特性。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都败给量子物理，有了皮姆家和斯塔克家的技术，时空的痕迹可以改写，死去的生灵也能重返人间。从冥界带回逝者，这是阿斯加德万能的诸神也没能做到的奇迹。做一个现代人，意味着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另一种形式的宿命，那就是属于人类的永恒胜利——诸神的时代则与此不同：同样是在火箭进行心理辅导那场戏中（这场戏对于雷粉来说简直如同福音），托尔承认了命运的主宰力量。“我活着，是因为命运想让我活着”，他自然情愿相信，命运会安排自己成功复仇灭霸。然而如果不是这样呢？
我们知道，悲剧中的英雄最终都将接受命运，不是去更改命运的轨迹，而是去完成。托尔对命运的理解与雷3的结局一以贯之——那时他在与海拉的恶战中不仅提升了战力，还灵光乍现地想到，诸神的黄昏不可避免，只能触发。最让人难过的地方在于，直到雷3结束，诸神的新王依然相信命运正站在自己一边（“别担心，我觉得一切都会好的。”），这种信念延续到与火箭对话的一刻（这个银护全队除队长外公认的“英俊男人”浑身浸透着“怒火、复仇、痛失、悔恨”之情，却对试图上前开解的火箭露出笑容），延续到侏儒锻造的兵器劈裂青空与屏障而来，大杀四方，延续到这个宇宙的灭霸脑袋落地的瞬间……
——“然而如果不是这样呢？”——“我还有什么好失去呢？”他平静作答，于是黯然回到祖先视为故乡的冰火之地躲了起来，玩起堡垒之夜，放任酒精撑破肚皮。托尔注定不会是那个戴上手套拯救一切的人，他只是一个牺牲品。古代的人们献祭牺牲，就是为了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由于他身上古老而原始的神性，托尔必须成为牺牲品：人类的时代想要取代诸神的时代，就得按照人类的价值造出新神——戴上手套的那个人最终成为神（吊诡之处在于，依然是以接受命运的方式），悲剧只有写到这一步，才算完成。就在托尔主动迎接命运的同时，神人矛盾终于不再尖锐，因为形而上的力量与人间和解，代价就是把神降格为人。说来好笑，从来都把雷神系列当做喜剧来看的我，反而在托尔沦落到这副让许多人不堪入目的所谓“搞笑模样”之后，才体会出这个角色命定的悲凉，并为之落泪。
然而因了一袋啤酒肚和一顶乱蓬蓬的金发，我就会减少对托尔的爱吗？当然不会。事到如今我愈发爱他，爱他骄傲、快活、坦荡、宽大，该暴烈时便暴烈，该放手时便放手。我尤其喜爱他的勇敢，这本来就是雷神最高贵的特质——拥抱命运迎接死亡固然英勇，可是笑对被命运放逐的生活，所需的勇气也一点儿不少。他不再以神格存在，那些与之相关的神圣职责也就此消弭。为了使一个神族免于灭顶之灾，他失去了一切。好在到了故事最后，有人愿意接过沉重的冠冕，还他一个理想中的“自己的生活”。我为托尔感到庆幸，因为诸神的黄昏已经过去，而他还活着；在被化身乳母爱丽的暮年压垮之前，他还有成千上万年好活。虽然游历途中那个不安分的旅伴洛基不再，不过长路漫漫，谁能说不同时空的你们不会在这广袤宇宙的某个角落重逢，展开全新的冒险？所以——长命百岁，雷神托尔！愿你一路不会唤醒耶梦加得，旅途愉快，勇气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