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暴

11月份的院线很是清淡，直到下旬，才上来一部有些分量的犯罪题材电影《除暴》。

这部警匪片最大的噱头当属“吴彦祖大战王千源”，或者说得更细点，有些人就是去看反派吴彦祖的……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味儿，怎么都遮不住。

实事求是说，《除暴》算不上好片，剧情缺乏亮点、人物不够突出，表面看着火热内里却透着清凉，90多分钟看下来实在太平淡了……

除去这些，动作戏出彩、节奏较为流畅的《除暴》仍然值得一看的，而且我还意外收获了一份新鲜感：反传统港片“双雄模式”的演绎，我不好说这样做是不是让影片更好看了，但敢说一定让影片更接近现实了。

【友情提示：下文会有剧透。】

先来谈谈问题：我觉得《除暴》最大的毛病，就是几乎所有角色都缺少神采、寡淡无味，倘若这个问题能有效改善，影片质量能提升一大个档次。

真的没有什么抓人的弧光，就是全员扁平，而且是整齐划一的工具人团队。

警察这一边，心怀信仰、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确实有“无我”的一面，但在展现基础功能性外，配角们都是极度脸谱化的，即便是王千源所饰演的主角钟诚，在点明他“咬死不放”的坚韧外，人物本身也没有任何额外的层次感。

不是说非得展现出角色私人情感的一面才叫生动，即便以“警察”这个职业本身的内涵来说，《除暴》的演绎也是相当匮乏的。

匪徒这一边，也没有因为是作恶多端、无法无天的罪犯而好多少，除了更恣意张狂外，他们本质上同样缺乏自我。

相对而言，吴彦祖饰演的匪首张隼确实是全片里最丰富饱满的角色了：爱惜母亲，给她讲的笑话却往往是从自己加害之人身上听来的，将为人父，却把一颗手雷送给一个孩子玩耍，至善与至恶融为一体，矛盾又不显冲突……有这样一个狡诈、狠辣、多情、凶戾的反派主角存在，《除暴》才算有了一点保住颜面的本钱。

可也仅仅如此了，其余角色均都乏善可陈，春夏饰演的文娟，只有在初识张隼时那句“从三楼看下去满是垃圾，从三十楼看下去就很好看了”稍稍触动了一下张隼和观众们的心弦，之后再无亮点。

文娟在片中绝大多数时候只是“大哥的女人”而已……论效果和感染力，她的数次出场，还不如张隼母亲（鲍起静）的几个缓慢的微笑和失意的眼神。

许多人在观影时可能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但只要有心，就能察觉到《除暴》在人物塑造和情绪表达上的苍白，例如老鹰帮在抢劫运钞车前，给银行女柜员和运钞员小哥加戏、给两位警察小兄弟立吃面flag等等，都显出“事后补妆”的痕迹，这种等菜出锅后再调味的行为，乍看上去还凑合，可终归只是裱糊的粉饰。

当然，如果不太计较这点的话，影片本身的观感其实不赖，香港导演刘浩良以及他的港片班底，为这部火爆的动作警匪片带来了可观的视听体验。

一定程度上，这要归功于该片的题材和背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上世纪90年代国内的各种“犯罪/打击犯罪素材”一直未被太多发掘，时代快速变迁下社会的发展和复杂、犯罪分子的凶恶和猖狂、警察的意志和牺牲等等，使得这一时期的社会纪实成了影视改编的天然宝库。

影片的制作团队在服化道等细节上下了不少功夫，尽力还原了二三十年前的城市环境，虽然在实际表现上有些不对味（这是多数北上的香港导演的通病），但在部分“尽皆过火,尽是癫狂”的指导思想下，《除暴》还是展示出了贴近现实的烟火气息。

更令我在意的是，《除暴》在摆明的“双雄模式”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反传统操作，令人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从第一幕开始，影片就在营造钟诚和张隼之间棋逢对手的的氛围了，最突出的一个细节是两个人都在录像厅里看起了《喋血双雄》，一个看警察怎么抓人，一个看匪徒怎么逃跑。

然而真去细想的话，就会发现那部三十一年前的电影和《除暴》的基调气氛完全不搭，前者是近于幻想、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都市传奇，后者则是基于现实、力求表现警匪斗智斗勇的社会故事，如果想靠看电影找灵感，两位主人公怕是得不到多少实用的东西……

钟诚和张隼很相似，一样的智勇双全，一样的对抓贼/抢劫上瘾，而且还一样沉得住气——钟诚批评下属警员“不做个人防护去救人”要不得，张隼告诫手下“着急就输了”，就能说明他们是一类人。

而后张隼的败局，也恰恰始于他逐渐失去耐性，再次出手抢劫运钞车。

诚然，两位主角有很多共同点，但他们在试图理解对方、用对方的思维去考虑问题以及天生的冤家情绪之外，并没有额外的情感和想法。

传统的“双雄式”港片中，两大男主之间的关系通常比较复杂，盗亦有道、另有苦衷等等只是寻常设定，即便是个比较“称职”的反派，他与正派的恩怨纠葛往往也会让双方的对决变得揪心不已……

《除暴》不一样，钟诚和张隼两人并无太多交集（真正打照面只有首尾两次），他们只想着“警察抓贼/不被警察抓”，绝不会有任何惺惺相惜的成分存在。褪去了浪漫空想，这才是警匪之间该有的状态。

对于一部充满“港味”的动作警匪片来说，这种疏离的双雄戏颇为难得，也算是《除暴》接地气的特征之一吧。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做了多年编剧的新人导演刘浩良本想拍一部致敬前辈们的双雄电影，结果差了好几口气，反倒形成了更为实在的新风格……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算歪打正着了。

总而言之，《除暴》是部整体欠佳但尚可一看的电影，如果不太介意上述问题，大可去观赏一番……假如喜欢吴彦祖，那一定得去看，这男人的造型明明都往凶相、丑相上扮了，结果还那么帅，真是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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