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西斯的凝视

评分：

6.0 还行

原名：Το βλέμμα του Οδυσσέα又名：尤里西斯的生命之旅 / 尤里西斯之旅 / 尤利西斯的凝望 / Ulysses' Gaze

分类：剧情 / 历史 / 战争 / 地区：希腊年份：1995

简介：本片开始回顾了一战时第一部反映巴尔干半岛的默片，内容是描述纺织女工生活的场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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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3-05

尤里西斯的凝视影评：穿越巴尔干

如同神话中Ulysses在特洛伊获胜后踏上了千万险阻回伊萨卡的返乡之路一样，故事的主线并不复杂，主人公‘导演’回到了阔别三十五年的故乡---巴尔干，找寻Manakis兄弟在上世纪初拍摄的三卷未冲印的珍贵影片底片。只不过这次的找寻并不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历史和灵魂的涤荡。

经历了一个世纪战争的摧残后，巴尔干这片有着古老文明的土地已被晦暗的色彩所笼罩，电影灰蓝的色调也把人带入惆怅和落寞之中。
在一段Manakis兄弟一段早年影像的剪辑后，镜头里的是1954年的Yannakis Manakis和他的助手，而后助手一边叙述着那三卷未冲印的底片的故事，一边沿着岸边走向五十年后的‘导演’，‘导演’则向原来Yannakis的方向走去，此时Yannakis已不见踪影，一个一气呵成的镜头完成了影片的第一次‘穿越’。这样的长镜头在影片中不止一处，时间被高度凝固在一个小小的场景中，而思维却又如此的连贯。

在应邀去希腊的小镇，Ptolemaida，也即是家乡参加自己电影的首映礼之时，‘导演’也开始了自己的寻找底片之旅。因为宗教极端分子的反对，首映礼只能放到露天的场合来播放。作为各种宗教和民族的集聚地，巴尔干半岛理所当然少不了如是的抗议和斗争，因而也被冠上了‘欧洲的火药桶’的称号。两次巴尔干战争从奥斯曼帝国独立，直接导致了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窝事件，南斯拉夫的战乱，这里早已是满目疮痍。而当‘导演’和他的陪同路过首映礼现场时，即使天公不作美，依旧抵挡不住向往艺术的人们，他们依然打着伞在雨中看电影，镜头扫过人群黑压压的人群，清一色的黑色雨伞，深色调的衣物，即便是在巴尔干较为发达开房的希腊也显得如此压抑。人们伫立着不动，也没有交头接耳，甚至不见电影的播放画面，这个境况与《乡愁》中最后疯子的自焚一幕如出一辙，将现实意象化，营造出压抑的氛围。

在与陪同的对话中，‘导演’回想起离乡前的生活，提到曾经附近有部队驻扎，周六的夜晚是士兵接触女孩的唯一机会，而女孩们却总是笑笑走过‘当然也并不总是如此’，‘导演’这样说道，由此可见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或许就是这么认识的。在搭乘出租车时，‘那个女人’从‘导演’身旁路过，尾随过程中，他看到她被困在了宗教分子和防暴警察之间，宗教分子迎面冲来，围观群众退散，‘导演’本身却无能为力，镜头也戛然而止。“I was going away, but I meant to come back soon, and then I got lost, wandering along strange roads.”‘导演’在旁白中念到，显然这也是一个意向性的镜头，可以猜到，他心爱的人被战争夺去了生命，也正是如此，‘导演’把自己爱人的模样寄托在了别人身上，这样影片中相同面孔的众多角色便也解释的通了。

‘导演’搭乘出租车去Monastir（Bitola）的Milto Manakis曾经的住所，现在是Manakis兄弟电影纪念馆，寻找底片的下落。在希腊阿尔巴尼亚边境，因为内战而四十七年未见姐妹的老妪；害怕海关而不愿搭载老妪越境的出租车司机；被希腊警方遣返的阿尔巴尼亚偷渡者，在边境伫立游荡依然冀希于再一次能有去希腊的机会，无一不在叙述着这片土地上的矛盾和斗争。整部电影自始至终没有直接地描绘战争的场面，而多是用潜在于点滴的矛盾来显现不同民族宗教之间的冲突，品味解读后的震撼却实则不少。

老妪到达目的地，被放下车，空旷和荒凉依旧让她不知所措，镜头越拉越远，硕大的路口和只身的老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绝望感不禁油然而起。载着‘导演’的老司机在风雪中停下车来，他告诉‘导演’要对这雪有崇敬之心，对着大山呼喊“大自然，你孤单吗？我也很孤单，吃块饼干吧。”他的这番话，这般感触令我想到曾经有段于我有些艰难的日子，我每天从窗口向这座城市问早，把手伸出窗外似乎感觉到了整座城市。在碌碌忙忙的日子里不会有如此感受，不会去敬畏她，甚至察觉不到其存在，自我的膨胀总会令人忽视他物。这里有一个细节，老司机说“越过这座山便是Albania和Skopje的边境”Skopje是希腊人对于马其顿的称呼，认为‘马其顿’是希腊历史中的概念，所以不承认马其顿共和国的说法，而两国因此也争端连连。同样的还有‘导演’在火车站遭遇护照核实时，被问及他要去哪儿，他说去Philippoupolis，而这也是希腊人的叫法，于是他被边防警察用强烈的语气更正道“Plodviv！Plovdiv！”。而矛盾的显现通过利益的放大成就了斗争，往往如是。

与Bitola的Manakis兄弟纪念馆馆长女儿（依然是那个女人的面孔）相遇之后，他寻求她的帮助，去联系在Skppje（这里指马其顿的首都）的电影资料室，得知那里没有他想要的底片，他们又一起坐火车前行。在马其顿保加利亚边境，‘导演’的护照因为一些问题而需要下车检查，而他被带入的却是世纪初的审讯室，这里便是第二次的‘穿越’，‘导演’的角色也化为Yannakis Manakis，兄弟俩因受到举报私藏武器被判处死刑，直至行刑前的最后一刻才被减刑流放，而所摄制的所有影片也被没收，包括那三卷底片，几经易手，下落不明，一句“我就是不明白！”的大吼便是对这乱世的最佳审问。

‘导演’从二十世纪初的刑场又直接步回了边检站，他和馆长女儿又再次踏上了前行的列车。行至保加利亚的Bucharest北站，车门外苏军路过，还是妙龄女子的‘导演’母亲四处张望寻找着他，又一次的‘穿越’带领观众来到二战才结束的四五年冬天。那时‘导演’还是个孩童，母亲要带着他从Bucharest回到他们当时的居地，Costanza。行进在街道里的军车，唱着喀秋莎的苏联士兵，红色标语和旗帜，Costanza已然已是Communism的天下，战争结束了，而红色革命渗进了这片土地。

在这一年最后的一天，他们回到家参加家庭聚会。这个长达十分钟的镜头是我最为喜欢的，时间跨度长达整整五年。在与亲人们会面后，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导演’的父亲回来了，一家人在祥和的氛围中度过了45年的新年。两名革命官员打断了一家人的欢聚，带走了‘导演’的叔叔，这是48年的除夕夜。友谊天长地久的钢琴声中，他们又步入了1950年，而‘导演’一家也将移居希腊，也正是这天，人民没收委员会也将屋子中的贵重物品悉数没收，这次，歌声直到钢琴被搬走才停止。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导演’的父亲是被抓去了集中营，解放后，他的叔叔却被红军带走，而一切都交代得不露声色。整个镜头里，场景没有换，人物造型依然，即使是在这动荡的时代里，对于生活的诉求是不会改变的。

回到当下，在Costanza的港口，‘导演’和馆长女儿道别，继续他的寻找底片之旅。又是以个长镜头，一尊巨大的列宁像被分块装驳上船，在多瑙河上逆流而上，前往德国，标致着红色时代在罗马尼亚的终结。

“上帝首先创造了旅行，然后是怀疑和乡愁。”‘导演’的朋友在Balgrade，当时南斯拉夫的首都，迎接了‘导演’。酒馆里，人们争吵着塞尔维亚人还是阿尔巴尼亚人谁先来到巴尔干半岛，一边关注着南斯拉夫和波斯尼亚的战争，矛盾和战事弥漫在每一丝空气中。老友久别重逢叙旧，感怀道过去的日子，以及他们‘未能改变的世界’，激动却又落寞无比。

一位‘导演’朋友的相识道出那三卷底片在萨拉热窝，正是战争的前线，要前往困难无比。再一次的，一个女人引领着‘导演’穿越到了一次世界大战，如同老友告诉‘导演’的一样，他们也偷偷乘坐小船穿越边境。来到了那女人的家里，这里残败不堪，她的夫人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在给‘导演’穿上丈夫的衣服后，双方都把对方想成了自己的挚爱，而女人更是凿船，生怕‘丈夫’的再一次远离。

木筏漂到了萨拉热窝，‘导演’只身一人，城市已被轰炸得面目全非，只有响彻的轰炸声、枪炮声和防空警报。而他也终于找到了致力于洗出那三卷底片的艾佛列维，让沉寂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底片重现于世。雾中，人们因为枪支瞄准而纷纷出门，无论什么人，不同种族，不同信仰，聚集在一起，演奏音乐，这个场景不禁感动，也让人深思，究竟是什么促使了战争，岂不荒谬而又可笑。

墓园附近，众人在雾中从镜头一边走向另一边，孰知他们也正走向军队旁，迈向死亡。幸存的‘导演’再一次回到演奏的现场，电影就在这绝望和希望，一张一合中画上了句号。

附上电影中的行程图一张：http://www.douban.com/photos/photo/1438282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