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

我并不了解对于抄袭的界定，比如与此本类似的《少年的你》，说是抄袭《白夜行》和《嫌疑人X的献身》。本片虽是翻拍印度电影《误杀瞒天记》，但似曾相识的剧情设定，一直让我想到那几部电影或小说，我也不知道这种用偷换时间概念来达成伪证的手法，是不是用了都算抄袭。除去这点疑问，《误杀》确实蛮吸引人的。

故事的发生地放在泰国，中文与泰语杂乱交错着出现，感觉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开篇用了相当的时长来细述李维杰一家四口的生活状态，以及他周围的环境与邻里，我当时看得有些烦躁，担心后续故事来不及讲清楚，后来才知道正是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支撑起了李维杰的人设，才有了误杀之后导演出一起完美犯罪的可能。肖央饰演这种小男人很是得心应手，小眼神每一次停留都有着丰富的内容，主题在他与妻子的对话里——“我没什么能耐，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唯一能做的，是挡在你们前边。”

挡在前边，就是处理了侵犯大女儿而被打晕的素察，掀开来的棺盖上血色的抓挠痕迹说明了一切。挡在前边，就是把它转移走，洗清女儿和妻子的嫌疑。挡在前边，就是仔细筹谋，保全这个家。挡在前边，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主动还事件一个真相。李维杰的人生，一直是“善良的好人”，是弱势群体，身边的朋友与邻居都无条件地信任着他。所以他们一家子的遭遇才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引爆了日积月累紧张的警民关系，此刻大家只是对当权者的信任丧失。而在李维杰自首之后，他周围的人对他的信任也飘摇开来。店老板颂恩最后面对记者的采访，回答“李维杰是个怎样的人”时，表情很尴尬，动了动唇，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希望以后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能够得到解除。

李维杰理佛片中出现过三次。第一次，他的人生还不曾有过分岔，僧人自然地接受了他的供奉，给他祝福。第二次，他的手上已经沾了血，僧人拒绝了他的供奉，他体会到了绝望。第三次，佛塔前的他已经确定去自首，整个人无比放松。信仰可以安抚心灵，可以寻找庇护，也可以给予勇气。佛塔之下的他，不敢有半句虚言，就那么坦坦然地向素察的父母承认了一切。那下还担心对方会录音什么的，会抓他，没想到镜头一转，他在电视里对着全国的观众坦白了所有。

片中多次出现一只白羊。李维杰理佛时羊第一次出现，旁观了他的真诚。他沉了素察的车时，羊第二次出现，还给了眼睛的特写，旁观了他的罪行。他帮助朋友打抱不平，与片警发生冲突，对方杀鸡儆猴射杀了羊，羊在替他赴死。后来挖开的墓穴里，埋着的是那只死去的白羊，仍然在无私地掩护着他。最后的佛塔前，李维杰决定自首，一只白羊走过，旁观了他的自我救赎。这羊其实就是李维杰本人，平凡的善良被生活压迫得逐渐消失，而后在人性的自我挣扎中又得以重生，拾起被打破的信任，不再背负着沉重继续生活。

陈冲饰演的警察局长，与谭卓饰演的李维杰妻子之间有一场对手戏，各自站在为人母的立场与角度发生的对峙，陈冲演技明显更胜一筹。全片看下来，我对陈冲的印象非常深刻，一方面是个称职的警察，精明狡猾；一方面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忽视对孩子的教育。在寻找失踪的儿子时，她脸上多次出现过狠戾的表情，眼神吓人，特别是在对李维杰小女儿的审问上。先是蹲着身子平行地看着对方，然后站起来，让整个身体的阴影笼罩着对方，那种绝对的压力瞬间就让小姑娘啥都招了。她承受着失去独生子踪迹的煎熬，面对直觉里的罪犯，依然能冷静地分析，业务能力毋庸置疑，重点的是心理极其强大，那种隐忍非常到位。

大女儿的饰演者是陈冲的亲生女儿，她身上很多属于陈冲年轻时的元素，特别是侧颜，但也仅限于这一部分颜值而已。谭卓饰演的李维杰妻子，是为母则刚的类型，有些用力过度，与药神里的自如颇有差距。小女儿的表现蛮好，角色的成长变化很明确，古灵精怪的。

最后的自首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很多人觉得这样削弱了批判性，落了俗套，可跳开影片的发生地来看，这个走向没有任何问题。全片都是用着我们传统思维来推进的，恶，当然要得到制裁。正义即便战胜了公理，也无法逃避法律的审判，如此才是正确的三观。影片从头到尾堆砌起来的李维杰这个人，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框框，一切都是必然的。只有颂恩的欲言又止令人寻味，那种对人性的失望写在脸上，怕是很难再会全心的信任一个人了。

2021.12.20.于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