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

评分:
6.0 还行

原名:人間の証明又名:人性的证明 / にんげんのしょうめい / Proof of the Man

分类:剧情 / 犯罪 /  日本   1977 

简介: 死于东京皇家饭店电梯里的美国黑人青年被人发现后,警方展开调查,从死者遗物中,知晓

更新时间:2015-05-16

人证影评:《人的证明》电影剧本

《人的证明》电影剧本

原作/[日本]森村诚一
编剧/松山善三
译/李正伦

《人的证明》是由编剧家松山善三根据作家森村诚一的同名推理小说改编的。
森村诚一(1933—)是琦玉县人。1953年进青山学院英美文学科求学。1958年后曾在大阪饭店、都市中心饭店.新大谷饭店任职。在这期间搞业余创作,1968年后从事专业创作。他是目前日本拥有最广泛读者的作家之一。至今,他已写了五十部左右的推理小说,代表作品有《大都会》、《高层的死角》,《分水岭》,《银色的饭店》等,大都是以大饭店为舞台,通过杀人案件来暴露社会矛盾。1976年后陆续发表的《人的证明》、《青春的证明》、《野性的证明》更成了轰动一时的畅销书。角川书店先后将这三部作品拍成电影或电视片,受到群众的欢迎。三部“证明”的销路也随之猛增:《人的证明》印刷达二百九十四万册,《野性的证明》三百万册,《青春的证明》也不下二百五十万册。
森村曾说,三部“证明”是他全部作品的顶峰,而《人的证明》则是他的代表作。
森村的推理小说的特点是表现了日本在经济高度发展的情况下人物的特征,他笔下的正反两方面的人物大多走过了辛酸的人生道路,心灵上有过创伤。《人的证明》主人翁八杉恭子就是这样的人。战后她跟美国黑人士兵姘居,生了一个儿子。不久,这个黑人士兵回国,把孩子带走。她在生活无着和难耐的精神折磨之下将要自杀的时候,遇上了后来成了她丈夫的黑市小贩郡阳平。两人白手起家,惨淡经营,她的丈夫从一个黑市小贩成了拥有大量资产的国会议员,她自己成了国内外颇有名气的服装艺术设计专家。她和黑人生的儿子长大成人,迢迢万里从美国来找她,但她惟恐泄漏了她的底细,有损于她的尊严,所以坚决要他回去,劝说无效,最后竟然把他杀死。
剧本在揭露资产阶级的利己、虚荣、残忍上有其独到之处,八杉恭子杀死亲生儿子的时间安排在她行将得到服装艺术设计大奖而扬名全国的时候,是寓意很深的。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儿子的生父对待儿子的牺牲精神。这位老人为了满足儿子去日本探望生母的要求,竟然牺牲性命去撞富人的汽车,用得来的赔偿给儿子作路费,他自己终因伤重而死,而儿子却万万想不到惨死在身为社会名流的生母的刀下。
编剧家松山善三改编的这个电影脚本基本上忠实于原作的风格和特点,删去了繁枝密叶,突出了主要人物,并较好地刻画了人物性格,就剧本改编来讲,可说是成功之作。
—一译者

纽约银行
信贷金库的一个单间。
一双白人的手数了六千元的一大笔钞票放在一旁。潇洒的袖扣,细条纹的西装。这双白嫩的手,说明他是一位生活富裕的人物。
这双白嫩的手,动作敏捷。它把钞票拢在一超,从左边离开画面。一双大而干枯粗糙的黑手从右边伸过来,一把抓起这笔钱。

银行门口
银行门开了,穿细条纹西装的人出门而去,但是观众看不到这个人的面孔。
随后出来的是约翰·海华德。这是一个稍具东方人风貌的黑人。
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克制内心的兴奋,却不免流露出十分喜悦的神色。

日本航空公司纽约分公司
约翰·海华德拿着飞机票走出来。

五号街
约翰走进五十三号路的高级绅士服装店。少顷,约翰走出来,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从头到脚,西装、衬衣、领带、鞋、帽子,浑身上下全是新的。他把装脏衣服的口袋扔进垃圾箱之后就摆手招呼出租汽车。

哈雷姆东区
约翰乘坐的出租汽车停在一座破旧的公寓前面。街道杂乱无章,污秽不堪,说明了这一带的黑人和波多黎各人的贫困。一辆破车停在残渣四溢的下水沟旁。公寓内部,由于遭过火灾,各家都空空荡荡。侥幸没有遭灾而残留下来的建筑物,也是许多人家挤在一起,象无业游民的宿营地一般。黑人和波多黎各人喜好的音乐,从几架收音机里同时传出来,造成刺耳的交织在一起的回响。
约翰走下出租汽车。他向司机喊了一声“稍等一下”,带着憎恶的表情瞥了一下四周,便跑进公寓的一角。

玛丽奥的公寓
玛丽奥是个面貌丑陋,身体肥胖,上点年纪的大块头黑人妇女。她那长统袜子滑了下来堆到脚面上。穿件破烂不堪的毛巾浴衣,里边是件脏的连衣裙,脑袋倒是打扮得颇为时髦花梢。老式的东倒西歪的和新式的但纯属廉价品的家具,纷然杂陈地摆在那里。
玛丽奥:搬到哪儿去呀。打扮得这么漂亮,啊,从哪儿搞来那么多的钱呀!

公寓门口
约翰精神饱满、难以抑制由衷高兴的样子跑出来。
玛丽奥从门缝探出头来喊。
玛丽奥:问你上哪儿去!
约翰:基斯米!(注1)
玛丽奥:什么?
约翰:去基斯米!基斯米!哈利路亚!(注2)
约翰象个轻歌剧的舞蹈演员似的踏着舞步,非常高兴地蹦起来。画面拍成这一姿势的呆照。在这一呆照姿势的画面上,显现片头字幕:《人的证明》。

肯尼迪机场·旅客服务处
约翰办完了手续,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大门走去。
他外面穿着一件风衣,头戴巴拿马帽,显得朝气蓬勃。

机场跑道
日本航空公司巨型喷气客机起飞。

载着约翰的喷气机在夜里的羽田机场的灯光海洋中降落
片头字幕到此结束。

东京皇家饭店
黑人时装模特儿们穿着超时代的新装,做着蝴蝶瞬间展翅似的姿势。
绚丽多彩的时装展览正在进行。
黑人模特儿的动作,有时棱角鲜明,有时又象舒缓的流水,袅娜多姿。

后台
八杉恭子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效果。
黑人模特儿从花道(注3)走向舞台一侧的同时,掌声雷动,这时另一个化妆奇特的模特儿仍然穿着超时代的时装出场。这是一次新形式的时装展览。
观众席上齐声欢呼“八杉!”、“恭子!”、"Kioko”“Kioko!”(恭子!恭子!)聚光灯照着舞台角上的恭子,她和模特儿们站成一排,向观众深深一礼。管乐队奏起音乐,聚光灯熄灭,展览继续进行下去。

电梯前
摄影机从“八杉恭子时装展览”的揭示牌摇向电梯(四十二楼)。

最高一层的休息厅
开上来的电梯门向左右打开。电梯里的乘客们象往常一样随便地走出来。开电梯的姑娘报站:“让您等啦,到最高层餐厅啦!”但是约翰却好象睡着了似的靠墙站着不动。
“先生……”开电梯的姑娘朝约翰走近一步的时候,从他那风衣里啪啦一下掉下一本旧书——《西条八十诗集》。
随后是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书上。开电梯的姑娘大惊失色仰起脸来。约翰的身体顺着墙滑下来,颓然坐在地上,巴拿马帽滚落一旁。
开电梯的姑娘一声尖叫。
约翰突然睁开眼睛凝视着开电梯的姑娘,然而就在这刹那间往后一仰躺在地上。他已经断了气。
敞开的风衣里边,约翰的胸口插着一把小刀,鲜血直流。
吓得动也不能动、逃也不能逃的开电梯的姑娘简直就要吓死的神态,张着两只手,再一次的尖叫。

赤坂城门
警车的信号时亮时灭,发疯似地拐了个大弯朝清水谷奔驰而去。随后又有警车从其它街角拐过来奔去。

警察厅·走廊
第一处第一科那须组的刑事警察们从屋子里纷纷跑出来。
他们是:那须,横渡,山路,下田,草场、河西等人。

警察厅后门
亮着红灯的两辆黑色面包车从后门开出来。

麦町警察局·门前
栋居和其他刑警纷纷跑出来。刑警们跳上警车。

东京皇家饭店
警车开来。
麴町警察局的刑警栋居弘一良猛力地推了一下旋转式大门跑进来。
他把警察身份证给服务处的人看了看就以命令式的口气发问。
栋居:有搂梯吧?
服务处主任:对,有!
栋居:领我去!
服务处主任:宫崎君,请你给领一下路。
栋居在爬着饭店里的安全楼梯。他一层一层地边跑边用他那职业的眼光察看四周。

最高层的休息厅
本管警察局的刑警正在检验现场。
那须等刑警也赶到。
本管的刑警把那须等人领到尸体的现场。
鉴定科的人员根据主管验尸人员的指示,把插在约翰胸口的凶器拔下来,这是一把刃长八厘米的小刀。
那须:死者的身份呢?
下田:有护照。
那须警长接过那红皮的护照。
那须:国籍是美国……

最高层餐厅的安全门
在这里把守的下田刑警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他把安全楼梯的门打开。

一层一层的楼梯
刑警栋居爬了上去。
饭店服务员累得晃晃荡荡地跟在他后面往上爬。
饭店服务员:刑警先生……刑警先生!
栋居:这是几楼?
饭店服务员:二十八楼!
栋居:爬呀!
饭店服务员:不行啦……我算爬不了啦!

最高层的休息厅
现场检验已告结束,开始侦讯高层餐厅的人们。

一层一层的楼梯
满头大汗的饭店服务员已经脱掉上衣,只穿着一件衬衫,呼哧呼哧喘着气往上爬。
栋居爬了上来。
下田:除有关人员之外请不要到这儿来!
栋居:看不见我的袖标吗!我是麴町局的栋居!
说着出示身份证。

舞台附近
那须警长在讯问八杉恭子。
那须:被杀的黑人名叫约翰·海华德。你知道这个人吗?
恭子:哦……模特儿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也许是来看我这展览的客人吧?

栋居刑警执行公务的地方(后台附近)
栋居和下田在讯问六个黑人和白人模特儿。栋居的英语是熟练的。
栋居:被杀的男人名叫约翰·海华德,是从纽约来的。有谁认得的话请务必协助破案。

电梯附近
开电梯的姑娘哭着回答讯问。
开电梯的姑娘:他嘴里叨咕着斯曲……斯曲劳(注4)……就倒地身死啦。
河西:斯曲劳?!

横渡刑警执行公务的地方(电梯前的大厅)
横渡正在讯问新见隆和直美。
横渡:对不起,可不可以把尊姓大名告诉我?
新见:我叫新见隆。
横渡:您的职业?
新见:我在东洋技术研究发展公司担任管理部长。
横渡:这位呢?
新见注视了一下直美。
横渡:?
新见:我的妻子!
直美吃了一惊,仰脸望着新见。

皇家饭店的大厅
警犬嗅着地板,然后跑出去。

皇家饭店附近
奔跑着的警犬。那须小组的刑警们跟在后面。

清水谷公园
警犬跑来。
警犬在水池旁的深草丛里到处嗅着。在集中的手电筒光束中显现,出闪闪发光的血泊。
山路:现场在这里。
刑警们在附近寻觅着。
在深草丛中发现一顶草帽。
草场:警长!发现了这么个……
刑警们认真地察看。
栋居:与本案有关……
横渡: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和本案有关系?
栋居:死者说过斯曲劳。斯曲劳这不就是说斯曲劳·赫特(注5)吗?
横渡:斯曲劳,斯曲劳·赫特;斯曲劳,斯曲劳·赫特!……不错!
山路:是不是可以说被害者为了寻找草帽,徒步走到那饭店去的呢?
人们的视线离开帽子朝那饭店望去。
栋居大声地喊起来。
栋居:是草帽!
饭店屋顶上的冷却塔和它下面的最高层的餐厅的灯光,看起来简直就是一项光辉灿烂的草帽。
那须:在胸口被扎了一刀意识朦胧的被害者的眼里,看起来那个就好象是草帽吧……
横渡:那是快要咽气的人想到那里去的……
河西:可是他为什么对于草帽那么样念念不忘呢?
下起雨来。
山路:下雨啦。雨下大之前能找到什么就找一找吧!
分头去找的刑警们。
雨下大了。

奔驰着的包租汽车
雨点敲打着车的前窗。
车里是新见和直美。
直美:到那个红绿灯信号的地方停一下吧。
新见:雨可大着呢。往近一点儿好不好?
直美:嗯,不必啦。让人看见怪讨厌的……
车停下来。

神社牌坊前的大道
直美从汽车上下来。因为雨大,她跑进公用电话的阁子里。
新见打开车门向她招手。
直美摇头示意要他快走。
新见依依不舍地关上车门。
汽车开走。
直美在公用电话阁子里避雨。

奔驰着的包租汽车的车里
新见在沉思。突然前面出现汽车的灯光。司机大吃一惊,赶紧来个急刹车。
一辆汽车从胡同里飞驰而来,险些撞在一起,风驰电掣而去。
司机:混蛋!下这样大雨……
新见担心地回头朝后望了望。

神社牌坊前
公用电话阁子里避雨的直美,下了决心,跑进雨里。突然,方才那辆车横冲了过来。
直美被它迎面撞出很远。
直美狠狠地摔倒在大雨滂沱的马路上。
那汽车拐了个弯之后来个急刹车。

驾驶台
驾驶台上是一对男女青年。两人吓得呼吸急促,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心脏砰砰直跳。两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男的是国会议员郡阳平和他妻子——时装设计师八杉恭子——所生的长子恭平。
女的是恭平的女朋友朝枝路子。
两人合力把直美抬进车后座上,把直美手提包里撒落的东西拾起来。
路子跳下车来。
这时,挂在路子脖子上象纪念牌似的表的链子断了,表从路子的脚下滚到路上。
但是两人谁也没觉察到。
恭平把车开走。
奔驰中的包租汽车。
新见:喂!对不起,把车开回方才那个牌坊的地方!
司机:啊?
新见:就是那位女人下车的地方。
司机:懂啦!
汽车拐了个大弯。

富士电视台的设备室
小川宏正在进行早晨八点的展览节目。
电视台邀请了在“八杉恭子的黑色的幻想”这一节目中表演的三个模特儿和八杉恭子本人。
舞蹈的模特儿的优美的肢体。
小川:人也希望象蝴蝶那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凌空飞舞,表现那一瞬间的希望和优美的,就是这个吗?八杉先生!
恭子:是的,我下个决心干脆一成不变地使用原色……
小川:这个,据说您是从令郎画的画上得到启示的,是吗?
恭子:是的,近来年轻人以及各位,的确具有卓越的美感精神呢。

同上·广播室
小川:好啦,我们已经把八杉先生的令郎请来了……您请!
恭子回头看。
恭平手里拿着钥匙链,心神不安的样子被领进来。
小川:百忙中打搅您,您认为令堂的时装设计怎么样?
恭平:夸自己的母亲虽然有些难为情……老实说,的确是使人震惊的啦,通过视觉给人以强烈的刺激和扣人心弦。
小川:强烈的刺激……说起来可真的,昨天皇家饭店就发生了一件凶杀案,就是八杉恭子先生的时装设计展览正在进行中发生的,所以,先生您大吃一惊吧……好,我们就请露木先生报告一下吧。
女广播员露木紧接着小川宏的话开始广播。
露木:被害者约翰·海华德,1950年生于纽约。
电视播出约翰的照片。
露木:抵达日本三天之后,昨夜于赤坂的皇家饭店被害身死……

麴町警察局·搜查本部前的走廊
墙上贴着“皇家饭店黑人被杀案件搜查本部”的纸条。传来露木的广播声。
露木的画外音:致死原因为左胸部被小刀所刺,据说小刀尖端达于肺动脉……

搜查本部里
正在看电视的那须、山路以及年轻的刑警。其他的刑警已出去搜查。
电视画面的露木:作案的时间,推断为约翰死亡时间的二、三十分钟之前,即:七点到七点三十分之间。被害者胸口插着小刀,从惨遭毒手的现场清水谷公园徒步走到皇家饭店的四十二楼……
说完提示示意图。

小山田的家
铺好的两套被褥,小山田躺在一边的被子里看电视。
电视画面的露木:要问为什么他那样顽强,据说约翰·海华德念念不忘草帽。这是在清水谷公园发现的草帽的照片,夜里看皇家饭店时就好象一顶草帽。并且他临死时说的一句话就是斯曲劳,也就是斯曲劳·赫特的意思。究竟为什么他对于草帽如此念念不忘,还不清楚……

广播室
露木:被害者还带着一件奇妙的东西。就是这个。
出示《西条八十诗集》。
露木:这不是本人带来的,而是另外一本,是1947年发行的《西条八十诗集》。

广播室
电话铃响,露木接电话。
露木:喂,喂!
电话:现在我正在看电视,被杀的黑人,我昨天傍晚在清水谷公园碰见过他。

搜查本部
刑警们正在看电视。
那须吃了一惊。
电视里的露木:您是哪一位?
电视里的画外音:我是新宿区的,我在一个叫做荣咖啡馆当侍役……
那须和山路猛地站起来。
那须(对年轻的刑警):把车开来!
说完和山路一同出去。

荣咖啡馆门口
警察用的车和新闻报道单位的车云集在这里。
警察们阻拦报道单位的人往里挤。

荣咖啡馆内部
侍者大概就在七点或七点半吧。
女招待:对!
侍者:我们想在清水谷公园休息休息……

清水谷公园
两人正在接吻。
约翰跌跌撞撞地从一旁跑过来。两人睹状大惊。约翰跌跌撞撞地险些撞在他俩身上。
侍者用身体庇护那女招待。
约翰:斯曲劳……斯曲劳……
约翰眼睛盯着那灯火辉煌的饭店,他无视瞪大眼睛瞧着他的这两个人,一直走去。

荣咖啡馆
女招待:我以为他喝醉了呢……
那须:除他之外没有看见别人吗?
侍者和女招待彼此看了看。
山路:什么话都可以说,能不能把引起你们注意过的都告诉我们?
侍者:就在这三分钟之前,我们刚从弁庆桥走过来,有一个女人从公园出来……她上了停在那里的车开车就走了。
那须:什么样的女人,比如说,年龄啦,服装啦!
侍者:啊,没怎么注意,同时也……
女招待:穿着西装,天黑看不清楚。
山路:车的种类啦,牌照号码呢?
侍者:是白色的王冠牌的,还没有注意到牌照号码。
山路:往哪个方向开走啦?
侍者:往弁庆桥那边……

郡阳平邸宅·门口
插着富士电视台旗帜的包租汽车开进来。
恭子和恭平下车。

郡宅·门厅
恭子和恭平进来。
女仆上前迎候。
女仆:您回来啦!
恭子:回来啦!

郡宅·餐室
郡阳平一个人在吃过了时间的早餐。
恭子:您早晨好!
恭平愣了一下。他眼睛盯住摆在桌上的明朝的大花瓶。
阳平:恭平,你坐在那里!
恭平的视线从花瓶移向父亲。在阳平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恭平提心吊胆地坐在椅子上。
阳平:你认得这个花瓶吧?
恭平:_……
阳平:为什么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给旧货商,活象个小偷?
恭子(吃了一惊):恭平,你怎么……
恭平低头不语。
阳平:要钱的话,堂堂正正象个男子汉大丈夫直说不就行了吗?别象个没出息的流氓那样胡来!
恭平翻着白眼瞧了一下阳平。
阳平:干嘛那样看我!有话要说你就大大方方地说!
无法忍耐的恭平站起来要走。
阳平:别走!为什么一说你,你就光想溜?我早就说你没出息嘛!
停步的恭平转回身来。
恭平(歇斯底里地):真讨厌!别自以为了不起啦!
恭子:恭平!
恭平:我要是小偷,爹老子是什么哪?是大偷嘛!政客们都是大偷!就说这个花瓶吧,还不是收的贿赂?
恭子:这样对待你爸爸,成何体统!
虽是申斥儿子,但是听起来却好象赞成恭平的话。
恭平:什么爸爸,到处搞小老婆,没完没了地生孩子,已经没资格摆什么爹老子的架子啦!
不过恭平的话好象是败下阵来的狗无计可施的远吠一般,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恭子:恭平,有你该说的可也有你不该说的呀!
恭平(不加区别了):你这老太婆又怎么样呢,不也是不干不净的吗?明知道他有小老婆,为什么还死乞白赖地拉住这位爹老子不放,无非是贪图他身份高贵嘛。
恭子抬起右手给了恭平一个嘴巴。恭平愣了一下。
阳平:恭平,责难了别人并不因此就等于你是正确的!
恭平瞪着他父亲,倏地转身跑出。
恭子吃惊地呆立不动。

明治神官外苑
恭平骑着摩托车飞奔而来。
他在站在林荫道上等待他的路子面前停下。
路子把抱在胸前的晚报递给他。
路子:没事。哪个报也没登呢。
恭平焦急地翻阅晚报。
路子:要紧的是,你给我的那个表,好象那个时候丢的。
恭平翻阅报纸的手突然停下。他望着路子。
路子: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嘛。有什么办法呢?都把我急死啦。
恭平表情严峻地把晚报还给路子。
恭平:坐上来嘛!
路子:丢了的话,妈妈申斥你?
恭平(心烦意乱地):快上来嘛!
路子跨上后座。
引擎轰响的摩托车开走。
路子扬手把晚报扔掉。
摩托车把飘舞着的报纸留在后面,远去了。

道路.A
奔驰的摩托车。
路子这是上哪儿去呀?
恭平:寻觅一个同样的表嘛!

“顺子”俱乐部
女老板来上班。

同上·内部
女老板进来。
小山田武夫在这里。君子同他周旋。女老板来到桌旁。
女老板:您来啦!
小山田:是这么回事,直美昨天一夜没回家。尽管有时候回来得很晚,可是从来也没有在外边住过。
女老板:啊,直美呀,昨晚上歇班嘛。
小山田:原来……她跟往常一样,过了五点,说是到铺子上班,就出来啦。
女老板:可是……阿君!
君子:对,六点左右来了电话,说今天不舒服,打算歇一天……是我接的电话。
小山田从兜里掏出项链、手镯、戒指等等,放在女老板面前。
小山田:直美说,这些都是到这里来的客人给她的。这位客人是谁呢?
女老板:因为和客人的交往纯粹是她个人的事……
小山田(对君子):你知道不知道,跟直美特别要好的客人是谁?
君子(颇感为难):特别……也并没有……,呶,老板!
女老板:对,直美为人老实……对待客人也不怎么随和呀。
小山田:老板!
小山田态度骤变。
他眼睛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小山田:我是直美的丈夫啊!
女老板:……

搜查本部
到会的刑警将近一百名,正在开搜查会议。那须警长主持会议。
那须:先从报告鉴定结果开始吧。草场君,拜托啦!
草场(站起来):先说凶器的小刀吧,这是某某公司制造的水果刀,1976年上市三千把。虽然知道批发给哪个商号了,但是要弄清哪个顾客从零售店买的,这从商品的性质来说,我认为几乎是办不到的。其次是草帽,这的确是日本的产品,但是无法弄清制造公司。恐怕是1945年左右生产的东西。
刑警们认真地记笔记。
草场:另外一件遗物是《西条八十诗集》,这也和草帽一样,1947年某某书店出版,现在已成绝版了。指纹呢,只有被害者的。我报告完了。(坐下)
那须:关于这顶草帽,现在有了情报了。
刑警们都仰起脸来。
那须:羽田机场税关的值班官员记得非常清楚,被害者是把它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带来的。据说,他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么旧的草帽带来呢?诗集恐怕也是从美国带来的东西。不过,为什么带着这样的东西到日本来,这一点还不明白。关于草帽和西条八十的诗集,不管什么样的侦察结果都行,请大家提供出来……。其次是荣咖啡馆的侍者和女招待亲眼看到的,那个开着白色的王冠牌汽车而去的穿西装的妇女……这个问题就请河西君……
河西(站起来):问过附近的居民和公司职员,可是没有反应。新闻报道已经透露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关于白色的王冠牌的问题,同类型的车有三十万辆之多,根本没法子推断出来。因此,我想在现场附近应该设个要求就该妇女和汽车提供情报的揭示牌……
那须:下一位我们请下田君谈一谈约翰·海华德为什么到日本来的这个问题。
下田(站起来):搞白面的这一类的名单里没有被害者的名字。于是,我们就调查了目前吸白面的和吸大麻的,同样也没有得到任何情报。我们继续进行侦查的同时,也打算摸一摸暴力集团份子和危害公安份子的情况。
那须(点头):那么请山路君把国际警察机构的回答念一念吧。
下田坐下,山路站起。
山路:约翰·海华德,1950年生于纽约三一一西一二五街。父威尔沙·海华德,1925年生,五十二岁,母德莱萨·诺乌德,1960年亡故。现在住址,一六七东一二三街。……就这些。
刑警们嘈嘈杂杂地议论纷纷。
横渡:这简直是敷衍塞责的回答嘛!
栋居:在这帮家伙的眼里,一两个黑人的死呀活呀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周围的刑警们听他这么一说都扭头瞧他。
往日的情景浮现在栋居的脑海里。

黑市
几个美国兵对一个日本人连踢带打地施加私刑。
一个孩子在哭喊——他就是少年时代的栋居。
一个美国兵的手背上刺着海马。
栋居想跑上前去,一个穿复员服的人把他抱住不放。那人直说:“要忍耐,要忍耐!”

黎明的纽约
休夫坦揪住一个负伤的黑人胸口,把他挤在墙上,打他嘴巴,手急眼快地给他带上手铐。
两台警车响着警报器开到。杀气腾腾的围观的群众聚拢过来。警车停下来,从前头的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警官,拔出左轮跑到跟前。休夫坦从兜里掏出证章朱给他看。
休夫坦:二十五分局的休夫坦!

纽约快餐馆
纽约市警察局的刑警凯恩·休夫坦在电话阁子里正挂电话。
两个年轻的黑人走进来。
老板:欢迎您!
来客:那是谁?
指着休夫坦发问。
店主:客人嘛!
两个黑人突然拔出枪来逼住老板。走近柜台,打开金钱出纳器,把钱往口袋里装。凯恩·休夫坦举着手走出来。他看准那黑人的空子,拔枪打死一个黑人。另一黑人逃跑,休夫坦追出去。

二十五分局刑警室
休夫坦和他的同事一起进来。
局长奥勃莱因进来。此人体格健壮,是个办事认真的硬汉子。
奥勃莱因:一起来一下好不好,有件事麻烦你们。事情嘛,总局来了电话,说是国际警察机构求我们搞一项调查,就在本管辖之内。

楼梯
两人朝楼梯走去。
奥勃莱因:求我们调查的是日本警察。说是住在哈雷姆区名叫约翰·海华德的黑人到日本去了,被人给刺死了。
休夫坦:在哪里?
奥勃莱因: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无非是肚子啦,脊背啦……
休夫坦:我的意思是问在哪儿被杀的。
奥勃莱因:那当然是东京啦。

奥勃莱因的办公室
休夫坦和奥勃莱因翻阅文件,休夫坦表情很不愉快。
奥勃莱因:日本人委托调查的事我才不愿意干呢,谁都是这样。我就有个弟弟在珍珠港被他们给打死的。
休夫坦频频地点着头。
休夫坦不愿接受这项工作,似乎是有其个人的理由。
奥勃莱因走出去,休夫坦目不转晴地望着他的背影。

哈雷姆东区
休夫坦走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玛丽奥管理的公寓,走上公寓的楼梯。一个十岁左右的黑人少年从楼梯上窥探着他。周围建筑物的所有窗口,以及安全门、汽车挡泥板、楼梯等处,一张张黑人和西班牙血统的脸都在望着休夫坦。通路相反的一边,有五、六个年轻的黑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几个简直是以敌对的态度望着这个白人警察。
休夫坦:你住在这儿吗?
少年:那又该怎么啦!
休夫坦:你回答我问的问题!
少年不回答,只是睨视着休夫坦。当然,他不会忘记给通路对面的伙伴们打暗号。
休夫坦:认识一个名叫约翰·海华德的伙伴吗?
少年:……
休夫坦抓住少年的前胸往墙上咕咚一撞。
休夫坦:回答我,你这个小杂种!
少年:我干什么坏事啦?
休夫坦放开少年。

昏暗的走廊
休夫坦的身躯象个剪影似地在昏暗中前进。他划火柴照亮,好不容易才找到Ib这个门之后敲门。里面传出“谁呀”的女人声。
休夫坦:是警察,叫玛丽奥的那位管理人在吗?
休夫坦把警察证章紧贴在门上的探视孔给她看。里边传出用了好几把钥匙开门的声音之后,门才开了一道缝,玛丽奥探出头来。
玛丽奥:玛丽奥就是我。
休夫坦:我是二十五分局的刑警休夫坦。我来是因为有个事想跟你打听打听。这里住着一个叫约翰·海华德的吧。
玛丽奥:就在三楼右边尽头的地方。可是最近一直不在家。
休夫坦:上哪儿去啦?
玛丽奥:我怎么知道呢?又不能挨家挨户地老看守着他们!
休夫坦:让我进去好不好,不耽误你的时间。
玛丽奥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打开锁。休夫坦推门而入。

玛丽奥的屋子
休夫坦进屋之后立刻环视一下屋子。
休夫坦:约翰死啦。
玛丽奥哦地一声大吃一惊,十分痛心地望着休夫坦。她是很悲痛的,但是故意不流露出来。
休夫坦:在日本被杀的。
玛丽奥:在日本?
休夫坦:啊,这家伙上日本干什么去啦?知道不?
玛丽奥: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可惜……他在衣料中心干过活哪。……
休夫坦: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吗?从这儿走的时候……
玛丽奥:……基斯米……基斯米……
休夫坦:基斯米,说是上基斯米呢。是不是俄亥俄啦什么州啦有这么个地方?
休夫坦:基斯·米……

二十五分局
二十五分局有五十一名刑警和七名警长,值班时每个班十一名,共五个班,分早班、中班、晚班、夜班等四班轮流制。凯恩在人们出入频繁的门口附近的桌子上打答复东京的函件。凯恩打的字是Kiss me。

麴町警察局·搜查本部
栋居拿着一张大纸走来。
那须:怎么样啦?
栋居:查过日本地名索引,没有Kissme这个地名。找了找近似的地名,只有这些。有山口县的岸见(Kisimi),岛根县的木次(Kisuki),爱嫒县的喜须来(Kisuki),大阪府的衣摺(Kizuli),京都府的久住(Kumemi),千叶县的久住(Kuzume)等等六个地方……
说着摊开写有地名的那张纸。

恭子的工作室
恭子进来,仔细地检查一下图样,修订试装的样子,检查质料和舞台设计对照,规定了音乐和表演技巧;她站着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助手:先生,您的少爷……
恭子回头看,恭平站在门口。
恭子:啊,怎么啦,干嘛上这儿……
说着走上前去。
恭平:还记得吗,去年我的生日您给我买的那个古典式的表?
恭子:带八音盒的吧!
恭平:那是从哪儿买的?我无论如何想再弄一个!
恭子:就为这个事?过一会儿谈好不好?妈妈现在没工夫啊!
说完去挂电话。
恭平:我也是没工夫嘛。
听他如此不礼貌的话,恭子回头瞧着他。
恭平睨视着恭子。

罗宾斯咖啡馆
恭平独自一人在喝咖啡。
恭子匆匆忙忙地进来。
恭子:只有十分钟的工夫,这是千方百计撙出来的呢。(对女招待)咖啡!怎么的啦?恭平!
恭平:能不能给我弄五十万?
恭子:!?
恭平:五十万就够啦!
恭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恭平:……
恭子:有正当理由就给,你说一说道理吧。
恭平:怎么的啦,干什么用啦,什么道理啦,……够啦!不用这种台词就说不了话是怎么的?
恭子对于恭平这种大人般的口气颇为吃惊。看起来,轧死人的事件给他带来的烦恼和痛苦,也的确使恭平一点点地变成大人了。
恭平:用途是不能说的。可是,无论如何需要五十万,这是关系我一辈子的问题呀。求求您,妈妈。
恭子凝视着一本正经地谈话的恭平,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支票本。
恭子:五十万就五十万吧。
恭子开支票。

东洋技术研究发展公司·休息厅
新见走下楼梯口
宽敞的大厅里,小山田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新见:有什么事?
小山田:把我的老婆交出来!
新见:?
新见大为惊愕地退了一步。
小山田:我已经知道你和我老婆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新见:请你别信口开河!自称刑警什么什么的,净骗人!……我还忙哪!
新见愤然要走。
小山田赶快绕到他前面挡住去路。
小山田:你在南大塚三道街的水明庄这个旅馆里跟我老婆睡的觉……你用川村这个化名……必要的话,把水明庄的女仆领来好不好!
新见:……
小山田:新见,你也是个有家庭,有社会地位的人。

青山高级杂烩谊
恭平和路子紧紧缠住老板不放。
恭平:能不能给想个办法呀,想弄个那样的表……送给朋友作结婚纪念。
老板:那样的,办不到啊。我上欧洲去的时候只进了四个……因为太珍奇啦,有一个没有卖,我自己留下了。
恭平:那个也行嘛,就把您那个让给我吧。
老板:不行,我也非常喜欢它呢。
恭平:你是三十五万卖给我们老太太的吧。(拿出支票)我给五十万。呶,帮个忙。
老板(摆手):请原谅啦!

玛丽奥的公寓
休夫坦在敲门。
玛丽奥:谁呀!
休夫坦:休夫坦。又来打扰啦,玛丽奥!
玛丽奥开门。
休夫坦:有点事想求你,能不能让我看看约翰·海华德的房间?
玛丽奥:有公文吗?
休夫坦从钱包里拿出十元给她。

约翰·海华德的房间
门打开。休夫坦和玛丽奥进来。已经是几个月没有打扫了。桌子上放着脏衣服。电话旁边有号码单,休夫坦把它抄下来。左近有一块撕下来的报纸,上面有以签名的笔迹写下名叫阿达姆斯的人的地址。那里是公园大街第一流的住宅区。
休夫坦:调查过尸体停放处和失踪者查寻科,都说没有相当于威尔沙·海华德的人。约翰的爹真地死了吗?
玛丽奥:这阵子我简直搞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啦。我明白的只是支持我这个肥胖身子的脚经常疼这样的事。老爷你要是看见威尔沙走动啦,说话啦,那就说明那家伙也就是威尔沙还活着呢。
休夫坦:约翰好象有慷慨地通融钱款的朋友呢。
玛丽奥:我可没看见过。
休夫坦:这家伙是谁?莱奥涅尔·阿达姆斯。公园大街门牌八百号。

屋顶房间
跳进室内温水池里的年轻妇女。
执事人把休夫坦领到池旁来。

屋顶的帆布睡椅
年龄约摸五十多岁服饰高雅的莱奥涅尔·阿达姆斯,对秘书口述交办的事项。他看了一下休夫坦的名片,好象是说:告诉他,请等一等。少顷。
阿达姆斯:休夫坦先生……
他用手指招呼休夫坦……
休夫坦:你认识一位名叫约翰·海华德的人吗?
阿达姆斯:不……
休夫坦: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阿达姆斯:不知道呀。
休夫坦他:是个黑人。
阿达姆斯:我没那样的朋友。
休夫坦:我们在这个人的屋子里找到记着你的住址,姓名的便条。
阿达姆斯表现出无从想象的态度而为之一惊。少顷,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似地略有犹豫的样子。
阿达姆斯:那人是位老年人吗?
休夫坦:年轻人。二十二、三的。
休夫坦感到有了反应,所以特别注意,他不再追问下去,只是目不转晴地观察着对方。两人的眼光反复交锋,彼此了解到各自的意图,阿达姆斯终于屈服。
阿达姆斯:是这么回事,几个月以前,那是什么时候呢……我自己开车出去,走到大概是麦迪逊大街第四十道街附近吧,正赶上红灯,我就把车停下了,一变绿灯我正要往前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老年人,也就是黑人,蹿到车前,我来个急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结果把他轧了。
阿达姆斯以回想起来颇感不快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阿达姆斯:我这不过是想象,我以为那人是故意往车上撞的。因为实际上就有这样的家伙嘛。他们看到高级汽车就故意往车上撞,企图借此讹你的钱。
休夫坦:那人死了吗?
阿达姆斯:没有,没受什么了不起的伤。曾说过头痛,那多半是为了多要钱的一种借口。我付了六千块钱。
休夫坦:给那个人?
阿达姆斯:不是,钱是交给他儿子的。
休夫坦改变语调来谈话。
休夫坦:那人的名字叫海华德吗?他没说他叫威尔沙·海华德吗?
阿达姆斯:对,是海华德。
休夫坦:六千块钱交给他儿子啦?
阿达姆斯:因为当老子的是那么说的嘛。

二十五分局·局长室
休夫坦正在向奥勃莱因汇报。
奥勃莱因:车祸之后就死了吗?那老头子……
休夫坦:不知道。
奥勃莱因:不是说过头疼吗?也许是脑子受了伤呢!脑子一受伤,即使当时没出任何毛病,往往过了几个月以后来个暴卒。
休夫坦:继续调查下去吧。
奥勃莱因:不,算啦。白费时间。即使找到他,他也不知道他儿子在日本被杀吧。约翰这家伙大概是在东京因吵架而被杀的。
休夫坦缩了缩肩膀。

麴町搜查本部(夜)
搜查会议正在高潮阶段,栋居有些激动。
栋居:那就是说,约翰的父亲为了筹措打发儿子来日本的路费,自已往汽车上撞的啦?!
那须(看着直通电报的译稿):啊,可能结论就是这样。
栋居:作父亲的希望无论如何让儿子去日本,这是为什么?!威尔沙又是怎么说的呢?
那须:很遗憾,威尔沙去向不明。车祸之后曾入过院,约翰在日被杀一事通知他以后,忽然就去向不明了。
栋居:我明白了!威尔沙知道约翰被杀的原因。所以他藏起来了!
山路:栋居君,多余的推理以后再说,先听听纽约市警察局的报告好不好。
栋居:……
那须:威尔沙·海华德在日本呆过。
栋居、横渡,草场、河西等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须:从1946年2月到1949年9月,他作为驻屯军,在横须贺兵营里呆了三年零七个月。
横渡:和那草帽、诗集的出厂和出版的时期正好相同。
那须(点头):我不是重复方才栋居君的推理,我想,被害者也许是为了寻找父亲在日本时最熟悉的某一个人而到日本来的。被害者那时还没出生,所以,带上作为威利儿子的证明的草帽和诗集而来的,这种看法我以为是合乎情理的。
刑警们鸦雀无声地听他发言。
那须:草场君、河西君、下田君,你们那个小组从明天开始,以横须贺、横滨为中心,把了解威利·海华德在日本时的情况的人,彻底地调查清楚。
搜查会议继续进行。
沉思的栋居。他目不转晴地盯着黑板上写的威尔沙·海华德这些字。
栋居的画外音:这人是为了打发自己的儿子到日本来,而牺牲自己的……
栋居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父亲的活动。

黑市(回忆)
被美国兵追逐而逃跑的年轻女人。
被父亲拉着手目睹这一场景的幼年的栋居。
年轻的女人被美国兵抓住,眼看就要遭到蹂躏。
袖手旁观的日本群众。
栋居的父亲撒开拉着栋居的手,走近美国兵跟前。他用英语打算制止他们的残暴行为。
被殴打倒在地上的栋居的父亲,被打飞的眼镜。
在栋居的眼前父亲的被踩得粉碎的眼镜。
美国兵轮番地殴打栋居的父亲,打倒在地还用脚踩。

绞首台
从天棚垂下来的绳套。
恭平倒背双手铐着手铐,被看守警从对面带过来。
看守警给恭平眼睛蒙上黑布,把绳套套在他脖子上。
恭平狂呼救命。
脚底下的蹬板打开。
恭平落入地狱。原来是一场恶梦。

恭平的房间
恭平满脸油汗,不停地呻吟。

恭平家的门厅
女仆跑出来。恭子回来。
女仆:您回来啦!
恭子:回来啦。老爷呢?
女仆:说是出席国会对策委员会的会议,要开一个通宵呢。
恭子:是啊。你休息吧。明天七点钟叫我!
女仆:是,您也休息吧!
恭子刚要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恭平的房间里忽然咕咚地响了一声,随后是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恭子打开恭平的房门。

恭平的房间
恭平从床上滚了下来。旁边是打碎的台灯。
恭子:怎么啦?不要紧?恭平!
说着把恭平抱起来。
恭平:不要紧哪。只是从床上掉下来而已。
恭子收拾了一下台灯的碎片。这时恭平钻进被子。
恭子:恭平!
恭平:……
恭子:你一定是为什么问题苦恼着吧。
恭平:……
恭子:钱的问题?五十万不够?
恭平:……(突然坐起来)我……杀,杀人啦!
恭子:呃?!
恭平:车撞死的!
恭子(呼吸急促):怎么……为什么……
恭平: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扔到海里了……
恭子(声音呜咽地):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呢?撞死人这么大的事,我们找律师或靠你爸爸的力量,总不难解决……
恭平(勃然大怒):还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懂的关系吗?
恭子看到恭平如此大发脾气而大吃一惊。
恭平:我要是懂得象个流氓那样,找个律师或借老子的势力把事情暗中了结,何至于这么痛苦?
恭子:……
恭平:我上警察局自首,准备进监狱。
恭子:……你进了监狱难道死人就能复生?
恭平愣了一下看着母亲。
恭子:当然,轧了人是不对的,设法掩盖就更错了。可是事情是你做的,既然是自己做了,那就要负责到底。事到如今才说什么去警察局啦,进监狱啦等等牢骚话,那么,当初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恭平(思想混乱):……
恭子:你是把人轧死了而且扔进大海的坏人哪。既然是坏人就要象个坏人的样子,自始至终把这种痛苦承担起来继续生活下去,这才是对待责任的态度呀!进监狱,悔罪,请求宽恕,减罪,如此等等想法,未免太幼稚啦。
恭平象看妖怪似的仰脸看着恭子。
恭平:……你说的这些,都是理论。
恭子:你前几天曾说我有点儿不干不净……对,妈这一辈子是不干净,满身污浊……
恭子的语调越来越悲怆。
恭子:三十年前……那是战后的混乱时期,人们都是为了吃为了活下去而拚命……这时候我碰上你爹……你爹坚强、骠悍……我和你爹两个人赤手空拳起家,成立起公司,生了你,直到你爹头一回当选为议员的时候……也就是好不容易弄得生活富裕起来的时候,他开始抛弃了我……妈妈我想离开他。可是没有做到。因为你那时候还小,……所以我开始学服装设计,为的是有朝一日和你爹各奔东西,为的是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家!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你爹再也不需要我们了。我们也不需要他了。……可是妈需要你。妈就是为了你才活到今天的呀!
恭平:……
恭子:上纽约去吧。妈在五号大街租了一家铺子。你在那儿等着妈吧。
恭子抱住恭平的头。
恭子:也许你感到痛苦,恭平,把你犯的罪先背起来,如何开创你今后的人生,才是你作人的证明呢。
恭平:……
恭子:去吧,上纽约去喜开始你的新的人生吧,呶!

纽约肯尼迪机场
东京——纽约的班机降落。

旅客服务处
穿过大厅而去的恭平和路子。
恭平也的确恢复了从前的爽朗。
两人坐上出租汽车。
恭平:上希尔顿大酒店!

东京·麴町警察局门前
门口有一个走来走去的男人的身影。郡是新见。
他手里拿着一个用手绢包起来的小包。
有人拍新见的肩膀,他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刑警横渡站在他面前。
新见:刑警先生!……
横渡:怎么样啦?……她挺好吗?
新见:就是为了她的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搜查本部
新见和横渡在屋子一角的一张桌子旁边相对而坐。
横渡:被杀啦?!……
新见:她的血型和掉在现场的这个表上沾着的血痕,在血型上完全相同。
横渡:向警察局报案了吗?
新见:能不能逮捕郡阳平加以审讯?
横渡:那办不到!……你别随便瞎说。
新见:这种表日本只进口四个。一个是老板自己用了,一个被顺子俱乐部的老板买去,一个被电视导演杰尼·冈本买去,……这个就是被八杉恭子买去给她儿子的那个。可是她儿子最近到铺子来要求老板把自己那个卖给他,死乞白赖地要求。这些情况如此齐备难道也……
横渡:强人所难哪!
新见:为什么?
横渡:直美的尸体如果发现了的话,那自当别论,说不定她在什么地方还活着呢。
新见:如果活着的话,她一定和我联系。
横渡: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如果一搞错,我可就要被免职。对方是国会议员的儿子,他妈又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吧?
在旁边听到此话的栋居搭了腔。
栋居:老横,就说是国会议员的儿子吧,那又怕什么。老横不愿意去的话让我去。
横渡:啊?
栋居:没有必要给那个败家子儿留那么大的面子嘛!

郡阳平的家
昏暗的车库里并排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轧死直美的恭平的车,另一辆是恭子的波尔舍(注6)。
悄悄溜进来的横渡和栋居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两辆车。

门厅
由于助手的通知,恭子出面见客。
恭子:欢迎!
横渡:百忙中打扰您,对不起。
栋居看到恭子,他的表情有些严峻。
恭子:有什么事?
横渡从衣袋里掏出手绢包,把包里的表给她看。
横渡:你认得这个表吗?
恭子:啊,就是它呀。这跟给我们恭平买的那个一样。
横渡:你儿子现在还带着它吗?
恭子:对,他总是挂在脖子上。
横渡:让我们会会你儿子,行吗?
恭子:上纽约去啦!他想上那里的大学……
横渡:……
恭子:到底有何公干?
横渡:发生了车祸轧死了人,犯人在逃的事故,这个表就是掉在现场的……你儿子真地还带着那块表吗?
恭子:你说的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横渡:正好和先生在皇家饭店举行时装展览是同一天。
恭子:如果那样,那天恭平一整天都在为我的工作帮忙。我们两个人夜里很晚才回的家,吃了些面条之后就……必要的话,是不是问问现在纽约的我儿子?
栋居直勾勾地注视着恭子。

郡阳平家门口
横渡:老栋,怎么啦?为什么那么一副怪模样?
栋居:八杉恭子嘛!简直是一副神气活现的面孔!
横渡:你认识她?
栋居:1949年春天,我在新桥区的黑市上见过她。
横渡:你的记性真好,连那么老早的事也都……
栋居两眼发直地边走边想。

黑市(回忆)
被美国兵追得奔逃的年轻的女人—一八杉恭子。
拉着父亲的手看着这副光景的年幼的栋居。
美国兵抓住恭子。
没有人敢来救援。
栋居的父亲为了营救恭子冲进美国兵的圈子。
父亲被打倒,眼镜被踩碎。
跑上来救助父亲的栋居也被摔在地上。
恭子乘机逃走。
美国兵狂笑着往被打倒在地的父亲身上撒尿。
其中一个兵的手背上刺着海马。
栋居的画外音:我父亲就是因为惨遭毒打,第二天就死了……为了营救八杉恭子,我的父亲竟然丧生……

杂烩馆章鱼安的门口
红灯笼摇摇晃晃。

杂烩馆章鱼安的内部
横渡和栋居在这里喝酒。
栋居向老板娘的女儿澄子。
栋居:阿澄,再来一瓶。
澄子:你就适可而止吧!
栋居:少惹人生气好不好!不然没人讨你作老婆!
澄子:……
老板:欢迎!
门开处,穿着便装和服的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和一个鼻子下边留着小髭的年轻人进来。
看样子他们已经聊了好久了。
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那当然有感伤的地方。不过把西条八十的诗和现在的流行歌等量齐观,那也未免把人贬得太厉害了……不过,说他把法国的象征派诗搬到日本来,这样的说法也并不过火。
年轻的客人:可是,这么说也太宽了吧,太宽啦。
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宽有什么不好。人哪,虽然总是指责这个那个,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善良”的呀,结果就是这样……我就喜欢西条八十的那首……“妈妈,我那顶帽子怎么的啦?……呃,就是夏天从碓冰去雾积的半路上,掉在山涧里的那顶草帽呀!”
栋居和横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两位客人热情的论辩。

麴町警察局·搜查本部
幼小的儿童的声音在结结巴巴地读诗:
“妈妈,那是我喜欢的帽子呀。
那时候我太悔恨了,可是,因为忽然刮起了风……”
黑板上写着草帽的诗,人们在黑板前面开搜查会议。
那须:诗的好坏,我是不懂的。但是,被害者所以如此珍惜地保存着草帽和西条八十诗集,是因为对这诗有强烈的感情。我想,这样的推断是不会错的。另一个证据是被害者临终说过的一句话就在这个诗里。基斯米,就是“雾积”(注7)嘛。
说着他把黑板上的“雾积”两字用粉笔圈起来。
山路:把基斯米看作雾积……是不是有些勉强?
栋居:不,请外语大学语音学教授给查清楚了。据说西班牙血统的人对于r这个音发得特别强,当他要掩盖他是西班牙血统的时候,却与此相反,有时弱得几乎听不出来。把斯曲劳·赫特读作斯曲劳,把基里兹米(雾积)读作基斯米……况且,约翰·海华德是西班牙血统和哈雷姆东区贫民窟出生的。
那须:而且不仅如此。栋居君还注意到另一个有趣的问题。栋居君,你接着谈吧。
栋居:是……这诗是表达对草帽的回忆而作的,但是我以为实际上是假托对失去的草帽的回忆来表达对而今不在身旁的母亲无限思念的诗。
画面表现黑板上的诗.
栋居:被害者的父亲威尔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想让儿子到日本来……于是,这个儿子就把载有怀念而今不在身旁的母亲的诗的这个诗集,以及象征这个诗的草帽,一起带来……这就是说,这一事件的背后,存在着某种形式的同被害者母亲的关系。
草场:可是他的母亲早就死啦!
栋居:那是户籍上的母亲哪!
草场: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的刑警们也议论起来。
栋居:这就是说……算啦,更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不到雾积调查是不明白的。

奔地中的信越线上的火车

横川车站
列车到站。

横川车站前
栋居和横渡走出车站。
横渡指着一方。前方停着写着开往雾积温泉的小型公共汽车。

去雾积温泉的公路
小型公共汽车行驶在水坝旁边。

金汤馆·厢房中的一间
年岁大的老板、老太太、横渡、栋居四个人围着桌子在谈话。
老人的手里拿着约翰·海华德的照片。
老人:战争结束之后,外国人来了不少,可是还没看见过黑人。
老太太:要是阿种老太太的话,说不定……
老人:对……阿种老太太嘛,她也许知道。
横渡:你说的这个阿种,是谁?
老人:以前当过女仆的,在我们这儿干了好长时间。要打听雾积的情况,阿种比我们清楚。
栋居: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老人:在汤泽!
老太太:客人,你们上我们这儿来的时候,半路上看见一个大水坝了吧?……她孤零零地一个人住在水坝上游的村子。她孙女给我们帮工,叫阿静。
所说的阿静和老板娘把饭端来。
老板娘:让您久等啦……饿了吧?
老人:就是这个姑娘,这个姑娘!
静枝:我叫静枝!
横渡:静枝姑娘!从前的事情你奶奶还记得清楚吗?
静枝:唉,从前的事啊,她清楚得让人吃惊……
横渡把约翰·海华德的照片给她看。
横渡:我想,最近他可能到这儿来过。没见过?
静枝:黑人嘛……我从来没见过黑人。我奶奶说她见过……
栋居:呃?!……什么时候?
静枝:她说战争刚结束之后不久……有一个黑人士兵带着老婆、孩子到温泉来。
栋居和横渡彼此看了看对方。
栋居:静枝姑娘,我们想见一见你奶奶!
静枝:好!

中山种的家
与其说它是家,不如说是荒废已久的破房;也谈不到贫穷,说它悲惨倒更合适。破棉垫子蒙着的暖炉上有两个饭碗。
但是屋子里空无一人。
“奶奶!奶奶!”静枝在狭窄的屋子里跑着喊。她跑到后门去找;到厕所去找。但是没见到奶奶的影子。
看着暖炉上两个空饭碗的栋居和横渡,他们彼此瞥了对方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的喊声。
三个人跑出去。
一个警察狂喊着“阿静……”奔跑而来。
阿静跑上前去。
警察:阿静!你可要坚强些,可别吓坏了呀!

水闸所在的地方
垂直矗立的混凝土大坝。
大坝底下,半张草席蒙着的中山种的尸体躺在那里。验尸的官员正在检拾死者的遗物。
听不出是哀叫或是号泣,静枝拽着中山种的尸体放声大哭。
横渡掏出警察证给当地的澁江候补警长看了看,并且向他敬个礼。
横渡:被杀的?
澁江:从大坝顶上被推下来的!
横渡:……

幻影
一个三岁的黑孩子在风景优美的山坡上跑着。追赶孩子的父亲,以及看着孩子嬉戏而被伞遮着的母亲,都看不到他们的面孔。
孩子戴的草帽被风刮跑。
草帽在地上滚着跑,孩子和他父亲在追。
伴随着以上画面传来西条八十的诗——中途打断似地出现栋居的独白。
栋居的画外音:这三个人之中的某一个一定认识阿种老太太!

搜查本部
搜查员全都出动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栋居和横渡向那须汇报。
栋居:所以她就被杀害了。
横渡:害怕这三个人的身份暴露出来的人,就是犯人。
那须:你是说,这个人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从草帽和诗集发现必须到雾积来调查,所以就抢先一步下的手吗?
横渡:对。这就说明了,杀约翰和杀阿种的,是同一个人。
那须:沉思。
栋居:前些天主任曾说过,约翰到日本来,是为了会见某个人。那么,朗诵“草帽”的诗句,就是为了使母亲的形象……
那须:荒唐之至。威尔沙是1949年回到美国,当年和德莱萨结婚,第二年生了约翰的。
横渡:如果约翰的户籍是假的呢?
那须: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在日本生的?
横渡:从他的肤色也看得出,不能认为他是纯粹的黑人。
那须:……我曾经听人说过,哈雷姆的黑人的户籍不大可靠……啊,空想嘛,就到此为止吧,阿种老太太的历史情况调查了吗?
横渡:这个问题,据说,老太太的老家是福岛县的久滨。

福岛县久滨海岸
波浪拍击岩石,浪花飞溅。
一个老太太在拾柴。
“奶奶!”随着喊声,一个姑娘跑来。
后面跟着栋居等人。
姑娘:奶奶,你干什么?!东京的刑警先生来啦。
老太太看着他们。
横渡(走上前来):您是大室吉野大娘吧,因为您表姐中山种的问题想麻烦您一下……
她一声不吭,又开始拾柴。
姑娘:奶奶!
横渡:关于阿种老太太的情况,什么都行。把你记得的跟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吉野:我什么都不记得!
姑娘:又老糊涂啦,前几天不是还给你写信来了吗?
横渡:信?呶,写的什么?
吉野:忘啦!
横渡:那信还在吗?
吉野:扔啦!
简直没法谈下去。
栋居:阿种老太被杀了!
吉野大吃一惊。
横渡:是真的。所以,我们正在搜查杀她的犯人!呶,那信上写了些什么?
吉野:……要是知道谁是在东京杀死黑人的犯人……
横渡(趁热打铁):这是谁说的?
吉野(摇头):信上没写名字……
横渡和栋居彼此互相看着。

破屋子的廊下
吉野和栋居、横渡都坐在廊下。
姑娘在烧茶。
吉野:想当年我和去世的当家的,是私奔到满洲去的。
姑娘:呃?!真厉害,奶奶你还私奔过?!
吉野:所以,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虽然回来了,可是不能回到这儿来……
横渡和栋居倾听老太太谈她的往事。
吉野:我只好求当时在横须贺的阿种帮忙。
横渡:阿种老太太当时干什么哪?
吉野:专应酬占领军的酒吧间……
横渡:还记得酒吧间叫什么名字吗?
吉野:……叫什么铺子来着……在那儿打扰了人家半年左右,好不容易才批准下来,我们才回到这儿来……
横渡:那么,阿种老太太呢?
吉野:干了一年左右就关门了,投靠一个远方的亲戚,就到雾积去啦……
栋居:阿种老太太铺子里的女人们的名字,不管谁都行,还记得不?
吉野:……忘个一干二净……
栋居:光记得姓也行,绰号也行,怎么样?
吉野:……有一个是本地人。
栋居:谁?
吉野:……
横渡:我们决不给老奶奶添麻烦哪!
吉野:……那时候,谁都是为了活下去,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栋居:……我那时候就是个流浪儿呢!
吉野:……八杉……恭子。

日本服装设计大奖表演会会场
绚丽多彩而豪华的时装展览正在进行。
八杉恭子站在舞台的一角看着。
通往客座的门打开,栋居和横渡进来,他俩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八杉的面孔。
舞台上,袅娜多姿翩翩起舞的模特儿们。
注视着恭子的栋居,脑海里幻想联翩。
横须贺的酒吧间里,同黑人兵士跳舞的恭子。
在雾积的芳草如茵的山坡上,和维利·约翰遨游嬉戏,被阳伞遮着面孔的恭子。
遇到美国兵强行非礼而哭喊着的恭子。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使栋居回到现实中来。站好队的模特儿们走下舞台。与此同时,舞台转暗,聚光灯照着恭子。
她深施一礼之后退场。
栋居和横渡走出来。

会场的休息厅
恭子从后台出来,在这里等候她的栋居和横渡迎上前去。
横渡:八杉先生……
恭子:啊!您是前几天见过面的刑警先生吧。
横渡:有件事想问问您……
恭子:能不能另找时间?我必须去参加我们先生为我主办的后援会!
横渡:十分钟就行。
恭子:总理也出席,晚了可不行啊。边走边说好不好?
边说边走向电梯。
栋居(赶上一步):您4月27日那一天,坐的是什么车?
恭子:……(看了看栋居)
这时电梯来到,恭子走进电梯。

电梯里
栋居和横渡也跟着上了电梯。
恭子:就是我的时装展览那一天吧。对,对,我经常坐的波尔舍正赶上验车,我就另外借了一辆。
栋居:什么样的车?
恭子:白色的王冠……对,没错儿。
栋居:有人亲眼看到您开着那个车,七点十五分左右刭清水谷公园去了,去干什么呢?
恭子:正是为展览前的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怎么会上那些地方去呢?
栋居:不对,从七点十分到七点三十分,这二十分钟您离开了会场……
恭子:……
这时电梯恰好停下。
恭子走出电梯,栋居和横渡紧跟不放。

通往停车场的路上
恭子(边走边说):有点儿不大舒服,我到地下室的医务所去打了一针。
栋居:不对。你没有打针,光拿了一些药立刻就回去啦。要是回会场的话五分钟足够了。
恭子:直到觉得舒服了一些我一直在休息室休息。恭平片刻不离地照顾着我。不信问间恭平好不好?
她推开停车场的门。

停车场
栋居:撒谎!你上公园去扎了约翰一刀!
恭子:约翰?约翰是谁?
栋居:他就是胸口上被你扎了一刀,追你迫到四十二楼的那个人!
恭子:啊,你是说那个黑人?我为什么非杀他不可呢?
栋居: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恭子(笑):你呀……(笑声不止)你当小说家很合适呢……你想的倒很有趣。
她边笑边朝自己的车走去。
栋居(追上去拉住她不放):战争结束之后,你在专门招徕美军的酒吧间里干过。黑市上你还被美军殴打和调笑过吧。那时候,为了搭救你而被美军痛打致死的,就是我的父亲。
恭子:……
栋居:那时候,你为了使自己免遭毒手,对我父亲居然见死不救。今天,你为了维护你的地位和声誉,把三十年前亲生的儿子杀死!
恭子:你认为确实如此而这么说的吗?!你是刑警吧?如果你象周刊杂志专搞惊人消息的记者那样说话,那你一定是有证据的吧?把证据摆出来让我看看!
栋居:……
横渡:太太,某月某日你没去雾积吗?
恭子:雾积?雾积在哪儿?
横渡:您认得中山种这个人吗?
恭子:不认识。
横渡:这就奇怪啦。太太您是久滨长大的呀!
恭子:……当然啦!
横渡:就是这个出生于久滨的人,提出明确的证词,说是停战以后有一位生在久滨的名叫八杉恭子的妇女,曾在横须贺的中山种开的铺子干过活呢。
恭子(笑):你在久滨呆过吗?这地方,姓八杉的就有几十家,跟我同姓同名的八杉恭子,光我就认识三个!
横渡:……
恭子:唉呀!这么紧要的时刻!真是,净找麻烦!
说完,钻进波尔舍,发动机器。
横渡跑到前面去,按住汽车的机器罩子,又转到恭子身旁的车窗处。
恭子:适可而止好不好?
横渡(突然地):妈妈,那顶帽子怎么的啦?呃,就是夏天从碓冰到雾积去的半道上丢了的那个草帽呀!……
在这一瞬之间,恭子瞠目结舌。但是马上就粗暴地挂上车档。
恭子:躲开!
嗖地一下把车开走。
栋居和横渡望着开走的汽车。

搜查本部
那须正在大发脾气。
那须:为什么那么随便胡来!还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之前就惊动涉嫌的人?你们不是初出学门的刑警!
横渡:对不起!不过八杉恭子的确是嫌疑犯。
那须:所以嘛,我不是早就说过么,要是嫌疑犯,就把嫌疑犯的证据给我拿来!
栋居:派我到纽约去一下好不好?
那须:?
栋居:我一定把关键性的证据拿来。约翰的真正的母亲到底是谁……
那须:……
横渡:还有,她儿子恭平。总觉得他好象是轧了人逃到纽约去的。只要把这小子抓住,那么,恭子从后台溜出来的二十分钟,不在现场的证明就能推翻。
那须:……好吧。横渡!在栋居去纽约的期间,你把中山种被杀的那天八杉恭子的行踪和……
横渡:我要把三十年前的八杉恭子的历史搞清楚。
那须:好,可是别走漏风声啊!

纽约·第二十五警察分局
肩上挎着大挎包的栋居飘然而入。
栋居:打扰一下!
警察:什么事?
栋居:想面见分局长。
警察:办什么事?
栋居:我是从东京警察厅来的,我叫栋居。
栋居把警察证给他看。那个警察视线不离栋居地摸起电话。
警察:啊,比利,有客人要见局长,日本人……东京警察厅的……

打靶场
特写:瞄准靶心的手枪。立射姿势连开数抢,然后是膝射。银幕上映出休夫坦的脸。
弹着点有两发是在靶的正中心,其它四发散在周围。
奥勃莱因把车开到打靶场的门口,他让栋居留在车上,自己下了车。
他沿着射击棚往前走,来到休夫坦的身后。
奥勃莱因:你上了年纪了,休夫坦!从前你是百发百中的呀!
休夫坦连个招呼也不打,照旧往左轮里装子弹。
休夫坦:从前的靶,画的是局长的肖像。朝着那令人可憎的面孔开枪,当然是百发百中的啦。
奥勃莱因:给我试一试。
奥勃莱因接过左轮,摆的姿势倒是满优美的,连开几枪,可是一枪也没打中。
休夫坦笑咪咪地仰脸看着奥勃莱因。但是奥勃莱因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他拉着休夫坦的胳膊领他往汽车那里走去。
奥勃莱因:很早以前我一直就跟你说过吧,你是在现场活动的刑警,我是专办公文的局长,各有各的专长嘛,人就是这样。
休夫坦:我光知道,不管抓了多少犯人,薪水是一个子儿都不给加。
奥勃莱因:警察的提升,和现场的工作是成反比例的。
休夫坦:所以你就不干这玩命的活计啦。
休夫坦笑着想要回去。
奥勃莱因:等等,咱们一起去一下……我让你会会一位不常见的朋友。
栋居已经下了车在等着。
奥勃莱因:对不起,您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栋居:我叫栋居。
奥勃莱因:对,对!这位是从东京警察厅来的栋居刑警,他说,请你协助,再进一步调查一下在东京被杀的约翰·海华德的问题。
休夫坦:请我协助?
奥勃莱因:你要知道,这是难得的呀。你以为这是和提薪没关系的工作吗?嘿嘿!
休夫坦表情冷淡地伸出手来,栋居同他握手。

休夫坦的车
休夫坦开着他的车,栋居坐在助手席上。
栋居叼上纸烟。
栋居:可以吸吗?
栋居无心地看了一下休夫坦,可是他的表情立刻严峻起来。原来休夫坦右手背上刺着一条海马。

哈莱姆东区
休夫坦的车停在酒吧门口。休夫坦和栋居下了汽车。

酒吧间里
酒吧间里光线昏暗,气氛是冷冷清清的。栋居和休夫坦进来。六七个客人都一齐看着他俩。一个人用手指尖敲着柜台板。咔哒咔哒地重复着它郡奇妙的旋律,简直就象是在打什么暗号。
有一个人低声唱起来?
“警察呀!
闻得出味儿来啦!
是警察呀!”
酒吧侍者哭丧着脸来接待他俩。
休夫坦:你记不得我了吗?前些日子为了打听有个叫约翰·海华德的小流氓,曾经来过嘛。
坐在柜台上的另一个客人,一面摹仿侍者的表情,一面慢慢地摇摆着他的腰。
客人:管这家伙叫“咖啡”吧,因为他摇摆得挺带劲儿。
休夫坦感到这里要出麻烦,一面警惕地观察着酒客们的举动,一面同侍者耳语。
休夫坦:约翰不是有爹吗?名叫威尔沙!
侍者:老爷,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那家伙的事我是一概不知道。
很明显,酒吧间里的这些人是认识海华德父子的。
休夫坦:别装糊涂,你不可能不知道。
客人:没有必要发脾气嘛。那家伙跟你说他干什么了?
休夫坦狠狠地瞪了那个客人一眼,大声怒喝。
休夫坦:不要多嘴!
客人们对休夫坦和栋居两人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尽管双方都不想挑起更进一步的冲突,但是谁都准备一旦动起手来就要大干一场而摆好架势。气氛越来越紧张。
休夫坦:走吧!

酒吧门口
两人从酒吧走出来。
栋居:哪怕使用武力也应该让他们说出来。
休夫坦:你发疯啦?那只能丢了我们的性命。
栋居:要是我……
强悍好斗的栋居想返回酒吧问,休夫坦抓住栋居的肩膀,使劲把他拉住。
休夫坦:这里是美国!如果以为他们是流氓就随便殴打的话,那我们就要被逮捕呢。
栋居:可是这帮家伙明明知道约翰的父亲在哪里!
休夫坦: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没有必须说出的义务。
栋居:那么,把他们逮捕起来怎么样?
休夫坦:什么嫌疑?他们只是喝酒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干。

玛丽奥的公寓·走廊
休夫坦和栋居站在玛丽奥房间前面窥探里边的情况。从门对面传来玛丽奥的语声。
玛丽奥:对不起,再也没有招待老爷的工夫啦,您这回是第三次了吧,适可而止好不好。

公寓门口
休夫坦和栋居走出公寓。休夫坦好象对不住栋居似地看了看他,似乎是说“这里的人们都是这样”的样子而缩了缩肩膀。
栋居大失所望的表情。

休夫坦的车里
休夫坦略微沉思了一下。
休夫坦:怎么样?住在我那儿不好吗?
栋居吃了一惊,仰脸望着休夫坦。
休夫坦:虽然脏一点,床倒是有三张。尽管有蟑螂,可是没跳蚤。

休夫坦的公寓
休夫坦刺着海马的手在调制马梯尼酒(注8)。
栋居的前额渗出的汗闪闪发光。
栋居想赶快离开这个屋子,但是他又想再在这里稍作停留,以便弄清在酒吧碰搭到的那些事。他看一看休夫坦的面孔都感到难受,可是又不能不看他。
栋居万般无奈拿起提箱。
休夫坦:先喝一杯!
栋居:我失陪啦!
休夫坦:什么?
栋居:我到旅馆去。
休夫坦对于栋居突如其来的话感到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原因何在。
不过他也领悟到这个日本人的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所以也就不再挽留他。
休夫坦:大街的那边有一家虽然不大可是干净、便宜的旅馆。

休夫坦的公寓
休夫坦正在挂电话。
休夫坦:安娜吗?我是凯恩·休夫坦。大约十分钟之前,有一个日本人到那儿去了吧?你可得保守秘密,别说我给你挂过电话,这家伙要是从那儿出去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考虑时间,请你及时告诉我。行吧?我总在家里等着。啊?还有,优待他可不行,按规定收他的费用。

旅馆的客房
栋居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的表情简直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发怒。

休夫坦的卧室
休夫坦从浴室里出来。他只脱了鞋和上衣躺在床上。鞋和上衣放在床边,准备随时都能来得及穿。把电话机拉到跟前,关上灯。

唱片夜总会
客满。有跳舞的,有吸大麻的,有吸可卡因的。
恭平和路子也在其中。开专用大轿车的司机进来,他环顾周围,走到恭平身旁和他小声说话。
司机:你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了。

唱片夜总会的二楼
一个三十五岁左右游手好闲派头的白人,从手提皮包里拿出一支38口径的手枪。
白人:东西不错……不过,为了搞到它可够辛苦的啦!
恭平冷淡地看了看他。路子已经吸大麻吸醉了,她的身躯紧紧贴着恭平。
白人:对于一般人我是很少这样帮忙的……
恭平:多少钱?
白人:枪不错吧?这东西又没有犯过案,也没有打上商标,它不是从警察那里偷来的有危险的家伙。
恭平:到底多少钱!
那人不再说下去,心里盘算着谎价该要到什么程度。

旅馆的一个套房
栋居下了决心从床上起来。

休夫坦的卧室
电话铃响。休夫坦拿起听筒。
休夫坦:什么?!

公寓的门口
休夫坦从楼梯上跑下来。他从门厅朝大街四周望了望。
从这里可以看到栋居站在街角等候出租汽车。
栋居上了出租汽车。
休夫坦开着自己的汽车追下去。

酒吧门口
栋居下了出租汽车,走进白天来过的那个酒吧。
休夫坦随后进来。

酒吧里
休夫坦吃惊地望着一角。只见栋居被五个黑人围起来。
一个黑人把栋居往电话阁子里推,一把短刀伸到他咽喉处。
侍者和与那个行凶者同伙的另一个黑人生怕栋居被杀而极力制止那个行凶者。
侍者:住手,他准是个刑警!
黑人:你就是不说,这小子是干什么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我要告诉这个杂种,要来搞我的话他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休夫坦跑上前来,把正中间的那家伙一拳打翻,照他小肚子就是一脚,救出栋居。
一场混战。

清晨的咖啡馆
休夫坦和栋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休夫坦:你还是回东京好。你就是留在这里,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呀!
栋居:我刚来嘛。
休夫坦:回去吧!
栋居:什么都没拿到手,没法回去呀!
休夫坦:到底你想知道什么呢?
栋居想了一想。
他下定决心打算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休夫坦。
栋居:威利·海华德!
休夫坦:问威利什么呢?
栋居:约翰出生的年月日。
休夫坦:什么?
栋居:从肤色来看,我认为约翰不是威利和德勒萨生的孩子。约翰的母亲,一定是日本女人。
休夫坦:你是说他是美国兵的孩子?!
栋居:你在日本呆过,大概知道吧!你们一定是玩弄过日本女人的。
休夫坦:……
栋居:约翰是为了见他的生身母亲上日本去的。
休夫坦:那就是说……为了筹办打发约翰去日本的路费,威利故意钻到车子下面去的吗?
栋居:就是这么回事。他大概是厌烦哈雷姆,因此,非常怀念日本,和慈祥的母亲的形象……但是,他的日本母亲也并不干净,并不慈祥。杀死约翰的就是他母亲。
休夫坦:你问过她吗?
栋居:当然问过。可是她矢口否认,绝无此事。所以有必要找到他爹,那样,我们就能拿到证据。
休夫坦:别着急,有一位日本妇女住在哈雷姆。她是摄影家。说不定……

三岛雷子的公寓
栋居:这个人认得吗?
三岛:约翰嘛,威利的儿子吧?
休夫坦:威利·海华德?
三岛:对呀!
休夫坦:我们正在找威尔沙·海华德呢,你知道他?
三岛:难道威利居然干了什么坏事?
休夫坦:这位正在找他。当然,你如果不愿意说,不说也行。
栋居:约翰在日本被杀了。
三岛:约翰?!为什么?
栋居:为了查明原因,所以我们正在寻找威利。
她站起来走进里面的房间。
她把威尔沙·海华德的照片拿来。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黑人,爽朗的、然而却是饱受生活折磨、支持不下去的一副面孔。
三岛:我和他们常常闲聊。他们经常给我送来日本的青梅酒。约翰还想学日语呢。这就是海华德父子俩的照片。
休夫坦(看着那张照片):栋居,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约翰是日本人生的。
栋居:这个照片能不能给我洗一张?费用照付。
三岛点头。

酒铺
休夫坦和栋居进来。黑人老板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俩。
休夫坦:有青梅酒吗?
老板:你说什么?
休夫坦:青梅酒。一种日本酒。
老板:我们不卖那种下等货!

另一酒铺
休夫坦把一个青梅酒瓶放在柜台上。
休夫坦:你这儿卖这玩意儿吗?
老板摇头,啧啧舌头。

第三个酒铺
老板是一个中年的、待人和善的人。
休夫坦:我们想找到和这个一样的贷。
老板:这种酒只有我们这儿有……你了解得真清楚啊。
休夫坦和栋居彼此看了看。
休夫坦:买一瓶吧。
老板:您喝吗?
休夫坦:你认识一个叫威尔沙·海华德的老汉吗?
老板:谁?
休夫坦:威尔沙·海华德。老家伙总是从你这几买这种酒吧?
老板想听听他下面还说什么。
他当然认识威尔沙,但是他怕被什么案子牵扯进去。
休夫坦掏出十元一张的钞票,可是却假装无意地把威尔沙的照片夹在一起拿出来的,放在老板面前,故意让他看到。
老板:啊,你问威尔沙老头吗?
休夫坦:到哪儿去,才能见到他?
老板:这个人哪,啊,我可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
休夫坦再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添上。

哈雷姆街角
休夫坦和栋居站在一所曾经遭过火灾的公寓前面向里边张望。

公寓里边
他俩上楼梯。一个吸毒者在睡觉,除此之外连个人影也没有。
看见那个吸毒者,勾起了他俩上次的怒火,但是也没有理他就走过去了。

里边的房间
在画面表现威尔沙·海华德的特写镜头的同时传出休夫坦的画外音。
休夫坦:你儿子约翰在日本被杀害了!
威尔沙仍然仰面躺着,呆呆地望着天棚。
休夫坦:是你给约翰张罗的去日本的路费吧……从阿达姆斯那里讹了六千块钱,你就是用这笔钱打发你儿子走的。
休夫坦打算以话引话地引出他的回答。但威尔沙一言不发。
休夫坦: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栋居:你说,约翰的母亲是不是日本人?
威尔沙看了看栋居。从他的表情上无法了解到任何情况。
威尔沙对他们两人的话毫不理解。
栋居:那个女人名叫恭子吧?
休夫坦:威尔沙,我们是想帮助你的呀。你不愿意使杀你儿子的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威尔沙毫无反应。
休夫坦:威尔沙,你把约翰母亲的名字告诉我,她是不是叫恭子?
栋居把西条八十的诗集伸到他眼前,威尔沙的眼睛突然现出光彩。
栋居用日语念了一段。
“妈妈,那是我喜欢的帽子呀!
“那时候我可悔恨啦,可是偏巧突然刮来一阵风。
“——妈妈,那时候从对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卖药的。”
威尔沙热泪盈眶,潸潸而下。这眼泪说明了他懂日语,他有与这诗所表达的意境相关的“回忆”。

郡阳平邸宅的一室
在痛苦的沉默中相对无言的郡阳平和恭子。
阳平站起,取回一个酒瓶。
阳平:你就真地相信和我分道扬镳以后,靠你当个服装设计师能够孤军奋战下去吗?
恭子:我心里很明白,我所以能够象今天这样扬名海内,是因为你背后支援的结果。但是,我扬名海内这件事,对你也不会是个什么损失吧。
阳平:……
恭子:我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如何,在今年的日本服装设计大奖竞赛会上展出了我的作品。结果如何,后天揭晓。
阳平:你那个大奖,我挂个电话就能改变它。
恭子:这我知道。可是,事到如今,大奖不大奖我全不在乎了。我已经在纽约开了铺子。即使没有获得大奖的这面招牌,我和恭平两个人的话,我以为总会有办法生活得下去。
阳平:……既然你坚持要分手嘛,我也没办法,不过恭平是我的继承人。尽管不成材吧,但他是我的儿子,这却是千真万确的。
恭子:对于恭平,你就断了这份念头吧。
阳平:那可不行!
恭子:他开车撞死了人,又扔到海里去了。
阳平:什么?!
恭子:所以我才让他逃到纽约去了……
阳平:……净干这种让我无法挽回的事啊。
恭子(好象战胜了对方,洋洋自得地):对!即使运用你的政治势力,也已经无法让恭平回来啦。我和我儿子要开辟新的生活。今后哪怕到了冻死街头的地步,也决不麻烦你一丝一毫。
阳平:……
恭子站起来要走出房间。
阳平:我以你的名义在夏威夷置下了土地,你把它拿去吧……
说完,扔下恭子走开。

纽约
渡船上。
路子再三照顾恭平,希望他的情绪好些,但恭平总是闷闷不乐。

希尔顿饭店的休息厅
回到饭店的恭平和路子来到旅客服务处。
恭平:给我七六五号房间的钥匙。
服务员:有人送来这么个东西。
服务员把一个手绢包连同钥匙交给他。
恭平打开手绢包大吃一惊。
里面是那个古典式的表,表链上挂着一个纸签,上写“杀人者”。
恭平象触了电似地直打哆嗦。
一只手在敲他的肩膀,这人就是栋居。
栋居:我是麴町分局的栋居。
恭平来个急转身,猛推路子来撞栋居,提着手枪就跑。

饭店门口
一位妇女驾驶的汽车开来。从饭店里面冲出来的恭平伸开两臂站在车前挡住去路。他打开车门把那位妇女硬拉出来。
恭平跳上汽车,扔下那个喊叫求援的妇女开车就跑。
休夫坦在离此半条街之遥的警车里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因为栋居没有回来,他不敢采取行动。
休夫坦觉得不能再等下去而开动汽车时,栋居踉踉跄跄地跑出来。

曼哈顿的街道
休夫坦的车追逐恭平的车。
恭平的车向哈德逊河开去,中途开进岔道。这是现在还没有启用的曼哈顿西边的一条高速公路。
路口有木栅栏挡着,恭平全然不顾地把木栅撞开,开上高速公路。
休夫坦的车追上前去。
恭平的车以全速奔逃。
恭平一愣,前面有车堵住去路。恭平急刹车,跳下车便跑。恭平的眼睛显现出他已经到了疯狂的状态。
他看见一幢建筑物的安全楼梯。恭平飞快地跑上紧底下的一层,发了疯地往上跑。休夫坦和栋居顽强地钉住不放。
恭平跑上二楼,一层一层地往上跑。
休夫坦:我是警察!站住!……开枪啦!
恭平掏出手枪回头照休夫坦开枪。休夫坦小心谨慎地开枪还击。
恭平的身体好象表现缓慢动作的高速摄影拍摄的一般,从高层楼梯上慢悠悠地掉到柏油路上。
栋居用日语向休夫坦大喊。
栋居:你小子算什么东西,居然随便枪杀日本人。

神奈川的海岸
人们纷纷跑来,有人喊:“女人的尸体漂上来啦!”

纽约·二十五分局
给栋居饯行的小型酒会正在进行。参加的有分局长、休夫坦、栋居,还有休夫坦的同事。四个人举起酒杯。
休夫坦:为了日本同行的……
他手背上刺的海马特别显眼。
栋居离开他们。摄影机跟拍。他在办公室听到休夫坦他们的谈笑。休夫坦的桌上放着左轮。
栋居的眼睛盯着那支左轮。
奥勃莱因:飞机几点起飞?
休夫坦:明天正午。
奥勃莱因:送送他吧。
栋居回头瞧着。他看到正在嚼干炸土豆片的休夫坦的背影。
栋居伸手去拿左轮。
他对面的照片镜框里,是穿着军服的休夫坦的照片。拿着左轮的栋居脸上冒着油汗。
休夫坦的画外音:日本女人不错……小小的个子,象抱个玩偶似的。
手拿左轮的栋居,听到休夫坦的话回头瞧着。
“喂,你在干什么哪?”发问的同时回头朝这边一望的奥勃莱因大吃一惊。
栋居颤抖的手里的左轮放着光芒。休夫坦面对着这只手枪走来。
看样子,他对于栋居拿着手枪对着自己这样的动作并没有想到别的。
栋居突然开枪。
镜框里休夫坦的照片化为无数的碎片横飞。
休夫坦大惊失色。
只剩下来一点点的破镜框悠悠荡荡地吊在钉子上。栋居比任何人都感到吃惊,但是随后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肯尼迪机场
乘日航班机的旅客的剪票处门口。
栋居和路子从出租汽车上下来。栋居发现对面不远的地方,休夫坦站在车旁。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但是栋居表现出无视他的存在似地督促着路子走开。

1977年日本时装设计大奖发奖大会
舞台上,十几名审查委员端正地坐着。他们左右两旁坐着身着展出作品的面如桃花的模特儿。客席最前一排座位上坐着通过了预选的八名设计师,他们胸前戴着花,等待大奖的揭晓。其中有八杉恭子。
大会主持者发表评选的经过。
恭子好象忽然觉察到什么,她回头看了看。
最后边的门开了,横渡和栋居进来。
面色苍白的恭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栋居。
只见栋居向门旁的工作人员打听什么,点点头之后就把横渡留在那里,朝最前排的恭子走去。
两人的眼光都表现出敌我势不两立的气概而彼此对峙着,这个对峙的距离逐渐地缩短。少顷,栋居来到恭子的座位旁边,弯下膝盖向恭子耳语。
栋居:太太!
恭子:……
栋居:能不能出来一趟?
恭子:现在就要发表设计大奖,有事请等结束后再谈吧。
栋居:您的……儿子郡恭平死了。
恭子(上气不接下气):在哪里?
栋居:纽约,由于罪上加罪而被开枪打死了。
恭子:……
就在这时,乐队奏乐,审查委员会主席站在麦克风前。
审委会主席:1977年日本时装设计大奖,决定授予制作并展出“黑色的幻想”的八杉恭子,八杉恭子先生!
聚光灯照射八杉恭子,掌声骤起,宛如怒涛。八杉恭子被大会主持者拉着手踉踉跄跄地走上舞台。
她的步履踉跄,决不是获悉儿子横死而受到冲击的缘故,看起来却是由于喜悦而激动。
再一次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奏起音乐。恭子被授予了巨大的奖牌,模特儿翩翩起舞,恭子接受献花。
栋居站在门旁眼也不眨地望着恭子。
大会主持者请恭子发表得奖后的感想。
把奖牌和花束捧在胸前的恭子泪如雨下。
站在麦克风前的恭子说不出话来。
观众屏止声息。
恭子:……我的儿子死了……是我杀死的……
审查委员、大会主持者、观众都为之一惊。
栋居紧紧盯着恭子。
恭子:那孩子是我活着的希望……唯一的……为了保住他,我什么都做了,不管什么事……我的儿子就是我的草帽……
栋居和横渡愣了一下。
恭子:妈妈,那帽子怎么的啦?呃,就是夏天从碓冰到雾积去的半途中,掉到山涧里的那顶帽子呀……
观众鸦雀无声地谛听着。
恭子:我已经失掉了一顶帽子……所以,我希望无论如何不再失掉我的另一顶草帽!
栋居的脑海里闪现:
胸口被刺着一把小刀的约翰。
从安全楼梯上跌落下来的恭平。
观众注视着舞台上的恭子。

商业旅馆的一个房间(回忆)
约翰:妈妈!
背对着门惊得瞪着两眼的恭子。约翰张开两臂向恭子猛扑过去,把她紧紧抱住。

授奖大会会场
恭子满眶热泪的眼睛在注视着什么。
栋居和横渡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恭子:那孩子也曾寻求过他的草帽……真正的草帽……

商业旅馆的一个房间
恭子从手皮包里取出五百万元一捆票子,放在约翰的床上。
激怒的约翰喊着:“要说钱,我有这么多!”他把美钞胡乱抛在床上。
鲜明对照地插进表现恭平形象的镜头。
恭平:显然你什么都不懂!
恭子:你回纽约吧!
约翰:……
恭子:我求求你,请你走吧!
约翰:妈妈,你嫌弃我?
恭子:喜欢你……不过,我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啊!
约翰从盒子里拿出旧草帽,伸到恭子胸前。
约翰脱光上身,扔掉衬衣,逼问恭子。
约翰:我这肉体是谁生的?……是我那黑人爸爸和妈妈!
恭子:……
约翰:Look at me!(注9)
恭子热泪滚滚。
约翰:妈妈既然嫌弃我……为什么还要生我!
恭平的影象:连老太太也并不干净!

授奖大会会场
恭子:可是,结果是毫无办法……失去的帽子再也不能回来啦。

清水谷公园
约翰拿着旧草帽站着。
恭子跑来。
约翰喊了一声“妈妈”便跑近跟前。
当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刹那之间,约翰身体直挺挺地僵立了一下。
插在他胸口上的小刀。
约翰:妈妈!
恭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插进他前胸的小刀并不深。
约翰:你是这么嫌弃我吗?!
恭子浑身颤抖。
约翰握着刀柄,他狠狠心往自己胸口深处扎下去。
恭子捂上脸,她再世受不住了,连忙跑开。
约翰颤抖的脚迈动沉重的脚步,瞪着两眼。
他看到,皇家饭店屋顶的草帽形的光环。在这草帽形的光环上清晰地叠印成那顶旧草帽。
约翰:妈妈!我的草帽!
他跌跌撞撞地朝饭店走去。

授奖大会会场
仍然站在讲台上的恭子。
恭子:任何人都有他那个无比珍贵的草帽。但是生活中也许就失掉这个草帽……然而失掉的草帽决不会回来!我把这个日本的大奖退还。我不要……(呜咽)只要我的儿子能回来就行!
她捂着脸跑向舞台的一侧。整个会场刹那间鸦雀无声,但是紧接着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横渡敲了敲看得出神的栋居的肩膀。
横渡:喂!
栋居朝横渡用下巴颏指给他的方向望去。
恭子在一片掌声中小步跑出会场。
山路瞧了瞧那须。
山路:逮捕吗?
那须微微地摇摇头。
另一地方的栋居和横渡彼此看了看,跑出会场。

会场·门外
栋居和横渡走出来。
比他们早出来的恭子坐上她的波尔舍就开走了。
栋居和横渡朝自己的车跑去。

奔驰中的波尔舍里
恭子泪流满面,但是擦也不擦,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道路·A
波尔舍飞驰而去。

道路·B
横渡的车开来。

横渡的车里
横渡掌握着方向盘。在助手座位上的是栋居。
横渡:八杉恭子是在横须贺的阿种的铺子里结识了威利的……于是就同居了,生了约翰……
栋居点头。

雾积的幻想
美丽的风景中的一家三口。威利和两岁半的约翰,以及快活欢畅的八杉恭子。
横渡的画外音:大概是一家三口去过雾积之后吧……

横渡的车里
横渡在黑市上就发生了上次提到的那件事……不过,她对你父亲并没有见死不救。
栋居难过的样子看着横渡。
横渡:她拚命地跑着去找日本警察……

黑市的回忆
恭子拉着警察跑来。
栋居哭喊着,抱住被打得象一摊垃圾似的父亲,美国兵根本睬也不睬扬长而去。
恭子指着那些美国兵向警察喊着。
警察怯懦地向后退。
恭子拽住警察,把美国兵们喊住。
美国兵们回来。警察怯生生地询问美国兵。美国兵突然动武,把警察打倒。
美国兵们朝恭子猛扑过来。
恭子跌倒,被按住,终于惨遭蹂躏。

波尔舍里
恭子眼泪滚滚,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助手座位上放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崭新的草帽——伴随画面上的草帽,出现儿童的哭喊声:“妈妈!妈妈!”

美军兵营
威利在哄哭喊着要妈妈的约翰。
威利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铁路的跨线挢(回忆)
满身泥土的恭子走来。
电气火车开来。
恭子狠了狠心想跳过栏杆自杀。
一个汉子把恭子拉下来——这人就是穿着复员兵服装搞黑市生意的青年郡阳平。
放声恸哭的恭子。
横渡的画外音:这就是她和郡阳平结合的开端……

横渡的车里
栋居在沉思。
栋居:她并没有逃跑……她对我的父亲并没有见死不救……

风驰电掣的波尔舍

波尔舍里的恭子
她不再流泪,早已下定决心的表情。

奔驰的横渡的车

奔驰的波尔舍

国有公路
波尔舍从国有公路上矗立的写着雾积的揭示牌下拐进叉路。
后面是横渡的车。

黎明中的道路
奔驰着的波尔舍。
遥远的后方出现了横渡的车。

天已放明的道路
波尔舍爬上登山的道路。
在下面的道路上跟踪而来的横渡的车。

日出前的半山腰
波尔舍开来,停下。
恭子手拿草帽走下车来。
她慢步走向断崖的边缘。
她听到车声而回头望着。
横渡的车停下。
横渡和栋居下车。
晨曦将升的光芒把恭子映成剪彩。
恭子和栋居、横渡互相凝视。
横渡:约翰·海华德是你杀的吧?
恭子深深地点点头。
横渡:杀中山种的也是你吧?
恭子仍然深深地点点头。
栋居的眼里表示出某种强烈的要求。
横渡理解他这种要求,停步望着恭子。
恭子看着他俩的举措,慢慢地转过身朝向断崖。
她把手里的草帽使劲投进深谷。
飘飘摇摇往下落的草帽。
栋居和横渡面面相觑。
等他们再扭头看时,已经不见恭子的踪影。
草帽继续向谷底深处飘摇下落。
传来约翰的歌声。

纽约·实景
约翰的歌声传到这里。

纽约·二十五分局·局长办公宝
奥勃莱因正在察看刚才送到的航空邮包里装的东西。休夫坦进来。
休夫坦:叫我吗?
奥勃莱因:啊,方才东京把约翰·海华德的遗物寄来啦。虽然东西不多,请你给他父亲送去好不好。
休夫坦:知道啦,明天我给他送去吧。
拿着邮包刚要走出门口的休夫坦,转身对奥勃莱因。
休夫坦:栋居的推理说对啦?
奥勃莱因点头。
奥勃莱因:母亲杀了自己的儿子……结果是母亲也自杀啦。
休夫坦:自杀?
奥勃莱因:跳崖自杀的!

遭过火灾的公寓

里边的那间屋子
休夫坦把约翰的遗物送来。一股恶臭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威尔沙的尸体躺在一张小沙发床上。似乎是为了使难以忍受的痛苦稍微缓和一些,他的两只手揪着头。
还是他当占领军士兵时同八杉恭子合影的一张旧照片,掉在床下。
休夫坦抹一下威尔沙的眼睛,使他闭上。再把约翰唯一遗物的草帽放在威尔沙的胸口上。

公寓的外面
休夫坦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阴郁和悲哀紧紧地缠住他的心。
他回头瞧了一眼这破烂的公寓,然后立刻就以职业刑警的表情走开。

大街
休夫坦走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人手持短刀刺进他的腹部。
黑人:你这偏向日本的家伙!
休夫坦刺着海马的那只手猛抓对方,但是抓空了。黑人用刀在休夫坦的肚子上猛力一剜。
休夫坦摔倒,再也不能动弹了。那黑人朝满是垃圾的胡同逃去。
摄影机从断了气的休夫坦的特写镜头徐徐上升。随后摇摄傍晚深红色的阳光。
最后拍摄纽约曼哈顿摩天大楼的远景。
在这摩天大楼之下,也有各式各样的人的证明。
片尾字幕。

(全剧终)

注释:
注1:此处系为日语拼音。
注2:犹太教和基督教的欢呼语,意为赞美神。
注3:角力的力士或歌舞伎演员从观众席通往舞台的一条上场的道路。
注4:英语straw,意为草。
注5:英语straw hat,意即草帽。
注6:Porsche,德国名牌轿车。
注7:“雾积”日语念作“基里兹米”。
注8:意大利产的一种名酒。
注9:英语,意即看着我。

(译自日本《电影旬报》,1977年10月上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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